于景一确实知道自己说再多大概都无法改变他需要前往讨伐这一个丘丘人营地的事实。
他紧握着刚充分吸吮过阳光的剑,想着神话故事中无数举着剑一往无前的英雄,试图为他自己注入一些有特殊效果的奇特能量。
在那一瞬间,他想过很多事——从隐约可知的丘丘人的宿命到他身为冒险家的极限,再从神之眼拥有者的力量到人力无法企及的属于神明伟力,再从世界之内的大地坼裂到世界之外无可匹敌的降临者。
所有种种都汇聚于他脑海里,在这人生以来第一次举剑讨伐丘丘人营地的故事当中,变成三个字外加两个标点符号。
战斗,爽!
剑光化作虹光,被阳光映得亮如白昼。
丘丘人刹那之间惊起,从草地上几乎是弹跳而起,双手徒劳地摆出格挡的架势,头顶几乎要在于景一的幻觉中冒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于景一的剑猛然划过。
铁片切断了本就脆弱的绷带,它被带动着向着风里飞去,一圈圈由缠绕变得松开,紧接着再经受骨骼与血肉并不十分坚硬的阻碍,最终冲破一切束缚,重归春日温和的空气里。
面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随后,是重物倒在地上的闷响。
于景一半跪着,膝盖压垮了一小片草叶,形成长而窄的一条沟壑,铁片插在他旁边的地面上,拔出时,带起星星点点飞溅的泥泞。
前方,三四个丘丘人连同丘丘暴徒一起,向于景一前仆后继的扑来,他从余光里瞥到慌张弹跳着的水史莱姆,萨满拔出法杖,正念诵着一长串意味不明的特殊语言。
他三步并作两步前冲而去,理智在一瞬间战胜了对于刀刃上什么都没有的恐惧与思考。
本能与身体不知为何产生的肌肉记忆代替了大脑做出判断。
于景一骤然前刺,或许能被称为刀尖的部分突入丘丘萨满矮小的身体,再顺着惯性,一阵翻搅,拔起时带出一小片划成直线的碎片。
他不愿意去思考那些是什么,也来不及思考。
剑刃突入史莱姆柔软的身体时,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像泡进了一滩柔软的凝胶,只能感受到它像是被捅破的气球那样,顷刻间便化了,余下的水液向着地面下渗漏而去,在浅色的草场上带出深色斑痕。
丘丘暴徒大概是这片营地里所剩唯一的抵抗者。
它健硕庞大的身体横亘在于景一面前,犹如高耸而不可逾越的山峦,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阳光,阴影也将他的身体尽数遮蔽。
于景一握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就事实而言,后来的于景一回忆道,那个时候的他就是害怕,非常害怕。
但是手有点僵,不知道该怎么抖比较符合韵律美。
据受害人描述,丘丘暴徒的火斧足足有磨盘一般大小,像这种大小的拳头,就算是能倒拔垂杨柳的林黛玉姑娘来了都不管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当时的他,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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