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辞盈看向梁大夫,他双手亦是沾满血迹,正在净水中清洗。
手掌刚放进去,清澈见底的水倏地就变得混浊。
熟悉的恐惧感在血液中翻腾,她分明只是孩童,却仿佛感受到了陈氏生产时的痛苦与绝望。
恐惧钻入五脏六腑,碾压而过每一寸肌体,她站在平整的地面上,却好像在无穷的深渊中向下坠去。
她只觉得五感如同被炸药猛烈炸开,头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逃跑,却寸步难行,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这孩子,怎可进此血污之地!
莫要给大人们添乱!”
周夫人嗔责着将她拉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屋中,她仍是惊魂未定,只知愣愣地呆。
“幸有梁大夫在,否则今日后果不堪设想。”
母亲似在院中说话。
“夫人过誉了,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母子平安的。”
梁大夫儒雅谦逊的声音缓缓响起,魏辞盈站起来趴在窗子上,看向屋外。
“先生过谦了,产婆虽经验丰富,可终是不如先生饱读医书,熟稔医术。
女子问疾总是要顾及男女大防,我们魏府众多女眷幸得梁大夫望闻问切,这才得以屡屡有惊无险。
梁大夫真可谓是仁心仁术、悬壶济世。”
说着,母亲将腕上玉镯摘下,递给梁大夫:“辞盈给您添麻烦了,一点心意,还请梁大夫收下。”
那玉镯虽不是连城珏璧,却是母亲娘家之物,多年来一直戴着。
梁大夫几番推脱,皆被母亲推回了。
十日后,梁大夫如约再次踏入魏府,为魏辞盈细致把脉。
片刻后,他抚须微笑:“六小姐如今脉象平和,体质已与常人无异,心绪亦安稳许多,老夫甚感欣慰。”
魏辞盈闻言,面上露出急色:“梁大夫,您日后不再为辞盈诊脉了吗?”
梁大夫笑意不减,眼角皱纹更深:“六小姐康健无虞,何须再劳医者费心?老夫亦是为小姐将来着想,唯恐体弱之名影响小姐说亲。”
魏辞盈闻言,霍然站起,脱口而出:“那怎么行?我还要向先生学习医术呢!”
此言一出,梁大夫与周夫人皆是一愣。
魏辞盈自知失言。
他年事已高,本就精力不丰,要是再要求他教授医术,怕是强人所难。
更何况梁大夫收取的诊金极低,并屡次以“魏知府廉洁爱民”
为由拒绝魏府提高诊金,若以授课来占用其出诊时间,岂非更不通情理?
魏辞盈垂下头,小声念叨着:“辞盈鲁莽,还请梁大夫海涵。”
谁知梁大夫却是朗声大笑:“六小姐当真是一片杏林仁心!
老夫岂有推辞之理?只是尚需问过夫人之意。”
周夫人无奈地看着惊喜万分的魏辞盈,轻叹道:“辞盈这孩子,不知都是哪里来的奇思妙想,我这个做母亲的竟也管不住她。”
魏辞盈扑到母亲怀中,眨着眼睛娇笑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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