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奉告?”
顾丞均缓缓收紧手指,将脉案的纸页撕开,紧攥在手里,“朕问你们的使者,使者说唐颂与你同吃同住,十分恩爱。
老子还以为你过得很好呢!
既如此,你背叛朕,还算情有可原,结果你他妈怀胎二月就小产,还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他把纸团向宁筝扔了过去。
抛物线的弧度并不圆满,瘪瘪地飞了一段,就掉坠在地。
宁筝看着纸团落地:“陛下想见我笑话,现在也见到了,想证明我的选择是愚蠢的,如今也能证明了。
陛下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她那一眼,轻描淡写得实在可恨。
顾丞均胸口里闷着一团火,却不知该如何泄:“那你后悔了吗?”
宁筝极快极轻地回答:“我早就后悔了,当日便该留在大魏,等陛下封我做侧妃,现在没准就是宫里的娘娘了。”
顾丞均当真可恨他是这样的了解宁筝,以致于根本没有办法被她蒙骗,相信她真的悔了,那口延续三年的恶气终于出尽,他可以就此放下前尘旧缘,去往他的新天地。
他清楚地知道了,宁筝没有丝毫的悔意,若时光倒转,她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这叫顾丞均难以理解,也感到十足的挫败。
自被始乱终弃的那刻开始,顾丞均就想不明白宁筝如此选择的理由,他无数次把自己和唐颂放在一起,横着比,竖着比,都没找到一处可以让唐颂胜过他的缺点。
偏偏宁筝就这般对唐颂死心塌地,哪怕根本过得不好,哪怕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因此失了一个孩子,她仍旧不悔。
顾丞均神色难辨,阴阳怪气:“山猪吃不了细糠,总有人天生就喜欢怂货。”
仿佛只有这样的话,才能勉为其难维护住一点他的脸面。
宁筝没有反驳,反而应了声,那种顾丞均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让顾丞均有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
好像提起旧事,只有他还有浓重的恨意,新鲜得仿佛昨日才遭了背叛。
而宁筝对那段时日的感情已经死了。
或者更残酷些,那根本就只是单纯地逢场作戏,宁筝从始至终都没有投入过感情。
顾丞均看着她,只觉愤怒。
宁筝走出太极宫时,便知道这件事还没有完。
第二次了,顾丞均见了她,冲她了火,却依然对她轻拿轻放,这会让宁筝想起妹妹养的那只狸奴,它折磨起猎物时也是这般,时抓时放,在决定猎杀之前,一点都不肯伤到猎物。
宁筝感到疲惫。
她还是喜欢待在茶司里,不用动脑子,握把蒲扇,就能摇上一天,将一壶壶的水扇得滚出沸泡。
原来这世上还有可以如此轻易就能完成的事,宁筝感到了久违的满足。
但日头从东到西,走了两回后,顾丞均又来找她了。
他没有带随从黄门,也没有穿大魏的黑色冕服,而是一身低调的曳撒,手腕束铁,腰间围蹀躞带,挂着香囊玉佩,好像还是那个尚未登基的太子。
他的眼尾倨傲地上提着,不看宁筝,但话确实是向着她说的:“过来。”
宁筝分外不舍地放下蒲扇,从被蒸腾水汽闷的湿热无比的小屋子走了出来,屈膝行礼。
身后的女使们都耷着眼眉,屏息凝神。
顾丞均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在宁筝眼前勾了勾手指,就背着手往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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