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叶拾之咳嗽之后掩住口鼻,挥了挥袖子,才对白圭道:“林某轻患喉痹,猛地吸进了些烟气才会如此。”
白圭眨眨眼,以手中折扇在叶拾之面前扇了扇,方做抱歉状道:“为了不生爆炸之类的事故,这工坊里是做了通风的,但毕竟工人们没有林老板这娇——这富贵的病灶,白某确实没想过这一层。”
这姓白的是不是想说叶拾之“娇贵”
?鹿鸣涧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幸好忍住了。
叶拾之可能也听出了白圭说漏嘴的字眼,但抿着嘴仍没作:“……不妨事,走吧。”
于是鹿鸣涧与叶拾之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继而有些畏缩地贴住了叶拾之。
叶拾之安慰性地拍了拍她挽自己的手,低声道:“莫怕。”
“贤伉俪真是情意深重。”
白圭看了,只咬着折扇轻笑,“林夫人莫怕,白某的工坊皆有诸多监工,很是安全。”
铁三姑腰间悬挂着武器,从下了车,她的手就一直在柄上,随时准备着抽出来保护叶、鹿二人。
白圭默许了。
为了安全,除了个别迫于工种需要而必须设在露天,白圭说他私有的数家工坊,皆设在地下隐蔽之处——这个也一样。
此时,正在日间工作时间内,这处冶炼工坊的设施皆在运行,赤膊的精壮工人们也都在努力干活。
他们多是青壮年的汉子,鹿鸣涧细细看去,只有少数几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和身体还未完全长成的伢子,也都是在同龄人中显得健康有力的身段。
但与这些工人的强硕躯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一张张流汗的面孔上麻木的神情。
或许是白圭不怎么亲自过来,他们认识的头目也就是各自的监工,对白圭带着叶、鹿一行身着华丽的外人,他们就跟没看见一样,各自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一个推着一车矿石的劳工被他们挡住了路,才抬起眼睛看他们,张了张嘴,却被随行白圭等人并负责介绍的监工呵斥了,还直接扬起了鞭子。
运矿劳工害怕地一抽,仅仅闭上了眼睛,可预想的鞭打疼痛却没有如期落下。
他困惑而侥幸地睁开眼,见是白绢蒙面的华服女子抓住了那监工扬起的手。
她那一截白生生的皓腕,在黑洞洞的环境里分外光洁。
白圭也看见这幕,会意地笑了笑,对不知所措的监工道:“哎,莫要那般凶厉,吓到了林夫人。”
转头他又对运矿劳工道:“过去吧。”
这汉子劫后余生,浑浑噩噩地点头,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咬牙用力,重新启动了那堆满了小山般深红矿石而格外沉重的独轮车。
他汗湿的头垂下乱糟糟的一缕缕,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上,因为用力而肌肉绷紧、青筋浮现,耸肩弯腰地推着车子,在一众贵人们让开的道路上,渐渐行远。
“白长老的人,质量不错。”
一行人重新跟着白圭走起来,叶拾之道。
“嗐,也是良莠不齐。”
白圭笑呵呵地谦虚道,“那些歪瓜裂枣的,就给放到矿上去了,只剩挖得快还是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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