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开始暖和了,林子里淋淋啦啦的全是水滴声。
树枝上的积雪在融化中露出了绿芽,山林里的风吹过时,积雪仿佛被刀雕刻一样,去掉了棱角,露出了融化中的尖锥。
丛林内,穿着棉衣的许朝阳晃晃悠悠向前走着,嘴里的小曲不断哼唱,哼唱过程里,一根木棍在双唇之间翻动……
“这个日落西山要怎么怎么那么那么西堆儿坡啊”
“老两口子坐在炕上没事把酒喝啊……”
“喝酒我们喝到了,三更后啊”
“想起来年轻时候,那一点儿活啊……”
山顶,一个身影冒了出来,冲着山脚下说道:“连长,你这《十八》味儿不行啊,我还是喜欢你唱那个‘蓝脸的窦尔敦’,实在不行,上沙子里‘艹比’那个也行。”
许朝阳听这话,一转身爬上了山头,冲着刘根儿后脖子就是一巴掌——啪!
打的那叫一个脆响。
刘根儿一缩脖子,用手捂着后脖子露出了傻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刘根儿身前,五六個油筒全都埋进了土里,飞雷炮炮口一直冲着山坡下的低洼地,而脚下则是胡乱搭建的木屋,远没有影视剧中的‘山寨’气派。
童蒙、余明浩、屈勇,在油筒前面不停的忙活,装射药的是童蒙、按筒外引线的是屈勇、往油筒上插挡板的是余明浩,哥几个分工明确,不一会儿工夫就忙活完了,本该端着枪警戒的刘根儿站在许朝阳旁边扯犊子……
“连长,我觉着,这会儿你应该下去和绺子里的土匪装回打个儿的,然后你大手一指,我们这就点火,到时候天雷滚滚,炸药包从天而降……”
许朝阳撇着嘴骂道:“盼我死是吧?”
刘根儿赶紧否认:“哪能呢!
那多有派啊!”
“你光顾着有派了,等拿完派头子,老子他妈都死透透的了!”
许朝阳转过身看着他:“我跟没跟你说这东西有多危险?这东西落地后爆炸的威力全靠冲击波,有时候被崩着的人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五脏六腑却都给震碎了……”
“怎么着啊,我孙猴子转世,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就是块真石头,咱家秀才这个下药量也能崩得粉粉碎!”
“不是……”
许朝阳越说越生气:“给你们讲这东西的作用时,你耳朵里塞驴毛了?”
许朝阳想起来了,他们可不是没听着么,自己说这些东西的时候,手底下这群玩意儿躲出去十几米远,那能听见个屁啊?
可许朝阳是亲眼看见的,他看见了大树被怎么炸碎了根部,就这么被冲击波挤压着连树干都挤压出了损伤!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油筒里打出的飞雷炮具有这种威力?
而许朝阳身边那多出来的油筒,则是余明浩又去了一趟南岗的结果。
当时刘大撇子都快给余明浩跪下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非要跟着这伙人离开东北。
他琢磨的是,跟着他们多安全啊,人家敢打敢拼,起码能保证身家性命不是?最主要的,是关里也不安全。
日本子玩了命的在挑动五省自立,尽管没什么成色,但也在砸下了大把大把银元之后,鼓动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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