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曹叡并没有那么高深莫测,也是真的恼了夏侯惠,不止一次动了将之左迁闲置或者罢黜的念头。
就是每每想付诸于行时,便又踌躇了起来。
准确而言,是他有点舍不得。
是的,舍不得。
在短暂的接触后,他已然可以对夏侯惠做出定论了。
其一,此子颇有才干。
如先前从冀州转运入雍凉的粮秣,可用于招羌胡部落内附、或是与杂胡换回耕牛战马、或用于赈灾,甚至是用于组建新军的演武所需等等许多可能。
而一直闲居山野的夏侯惠在次听政时,于完全不知雍凉各郡县状况如何的情况下,便直接确凿了庙堂将有对巴蜀动兵的意图,且还提出了不宜用兵的建议。
虽然不知道夏侯惠声称不宜用兵的依据是什么。
但天子现在不关心这个。
他就知道,仅是洞悉庙堂意图这点而言,夏侯惠便已然胜却无数人了。
要知道,此子年方弱冠啊!
其次,则是夏侯惠颇有心计。
通过以《阿房宫赋》隐晦作谏言之事中,天子便可断定夏侯惠并非是性情直率的莽夫——如此,谢恩赐骏马自然也就是故意为之了。
再次,则是他有犯颜直谏的勇气。
散骑侍郎有伴驾左右、规劝得失的职责,但许多人在任职的时候,鲜有勇气犯颜直谏。
盖因以天子近臣的清贵,日后出据州郡、入参枢密乃是必然之事。
如此,谏劝之时尽可能言辞委婉姿态恭顺,只需尽了职责本分就好了,没必要犯颜触怒天子而自毁前程。
也正是因此,胆敢直谏者才弥足可贵。
那是秉持公心、不以自身私利为念,对仕途无有汲汲营营者方有的勇气!
忠亮之臣固然不如圆滑世故之臣那般顺君主心意、讨君主喜欢,但对社稷而言,后者可有可无,而前者乃是必不可缺。
最后,那自然便是源于夏侯这个姓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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