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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禾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埋怨谢衡之,偏偏站在他昔日的立场来看,他每一次的选择已是衡量过的最优解。
或者说她应该埋怨陆萍香的利用,埋怨付须臾将她当作算计谢衡之的工具。
他们所有人都与她无冤无仇,没人有非害她不可的理由,可就是她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物,却在最后成了这场阴谋中最关键的一环。
她本是这个故事的旁观者,被迫牵扯进来,随着他们的纠葛而沉浮,经历许许多多的身不由己,最后故事的收尾又阴差阳错交给了她,要由她决定这场牵扯整个九境的劫难。
她只想无愧于自己,现如今倒好,无愧自己,就要愧对九境,这算是什么事?
谢衡之缓声道:“待日后离开此处,所谓的浩劫,只是一场梦境。”
虞禾像是忽然被戳中了什么,原本浮动的不安的心绪,忽然间就平静了下来。
这些人和事,本来就只是故事而已,还有另一个世界等着她回去。
她垂下眼,怔愣着喃喃道:“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就像第一次离开一样,这个世界,就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境,只要她离开这里,就什么都不算数了。
——
纵使浩劫即将来临,普通人却还是要日复一日,专心过好眼下的日子,他们相信正如千百年前一样,修士们会再次站出来,保卫凡间的安定,荡平魔乱阻止天火灭世,再次救九境于水火。
如果不出意外,虞禾觉得,自己也会像这些凡人一样,好似天塌下来,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什么牺牲什么拯救天下,原本就是与她毫无干系的字眼。
在旧宅歇息了一夜,虞禾卧枕难眠。
冷白的月辉穿过枝叶的缝隙,映照出一地斑驳树影,虞禾不由地想到在悔过峰修炼的日子。
悔过峰的杂活很多,她经常是天不亮出门,乘着月辉回房。
她在竹林中练剑,透过变幻的月影,能看到夜幕下御风而过的修士。
她那个时候会想,谢衡之会不会也在这片月光下修炼。
往后她也要好好修行,等她拜入姑射山,或许很久很久才能扬名,那个时候她的名号传进谢衡之的耳中,他会不会也在心底暗暗惊讶,他们那些吉光片羽般的过往,是否会再次浮现他心头。
“唉……”
想到过去的自己,虞禾忍不住长叹口气。
“想到什么了?”
谢衡之出声问她。
“一些旧事。”
虞禾不好意思说,在她的想象中,此时的谢衡之还是栖云仙府的掌门,而她也该是好好修炼,或许偶尔能再听闻到对方的名姓,但不会有更多交集。
一个是剑道顶峰,一个是姑射山修士,同道殊途。
当时想着还令她一阵怅然,现在看来,那样的结局已经是求之不得。
谢衡之似是能看穿她的心思,轻飘飘地说:“无法改变之事,惋惜无用。”
虞禾努力想要转移注意,索性问他:“说一说你在魔域的事吧。”
谢衡之煮了茶,清清淡淡的茶香弥漫在屋子里,因为虞禾好奇,他便坐在烛光中,一边翻过书页,一边说起他在魔域厮杀的过去,语气轻描淡写,内容却是惊心动魄。
虞禾听着听着,忍不住想到陷入魔祸中的九境,转而又想到很快天火灭世,魔族也好凡人也好,都将不复存在,越想心情越沮丧,悠悠叹着气,也不知何时伏在谢衡之怀里睡去。
翌日晌午后,虞禾随着谢衡之出门,他忽然停下脚步,虞禾扭头看,才发现是一家糖水铺子。
两人随意找了位子坐下,略显局促的桌椅,显得他身形更加高大,只是他姿态闲适,倒也不显得滑稽。
虞禾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瓷碗落在桌面一声轻响,她才回过神看着眼前的赤豆酿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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