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淳的脑子短暂地一懵,但却在霎那想通了什么,一颗心好似被人浇了灌铅的冰水一般,沉沉地坠了下去——
原来方才四哥并非好心替他解围,而是故意将自己引来这无人之处,好让那乔家的恶徒有可乘之机!
……可是四哥为何要这样做?莫非就因为自己这些日子里总是追着张鄜转,让他心生不快了吗?
乔希玉望着钟淳发白的脸色,颇为愉悦地将手中鞭柄用指腹翻来覆去地辗转了一番,好似在圈弄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
“小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钟淳被那锐利而极富侵略性的目光打量着,倏地渗出一背冷汗来。
他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敌手,在此作言语周旋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当机立断地夹紧马腹,猛地抽鞭一喝,往反向奔逃而去。
乔希玉见状只是好整以暇地轻笑一声,抚了抚身下那匹黑鬃烈马的额首,低下头道:
“去,去把那小东西追回来。”
“一会我把他的马杀了喂你吃。”
那匹黑鬃烈马闻言竟似通晓人言一般,鼻中兀地怒喷出股如烟般的白气,扬开四蹄踏过溪涧,往钟淳方才消失的地方直奔而去——
“哈……哈啊………”
钟淳心惊肉跳地紧揝着马鞍上的铜环,乌黑的鬓发因着剧烈奔走的缘故半湿地黏在额际,衬得那白中透粉的双腮如同雨中新荔一般,连脸颊都是湿嫩的。
他玩命似地跑了许久,估量着已经将那死断袖甩出老远了,这才敢回过头张望几下。
这一望却将他的心彻底拉入了绝望的深渊。
只见那匹额饰如血的黑鬃马依然阴魂不散地缀在自己身后,仿佛刻意被人控制了距离一般。
乔希玉悠悠地勒住马缰,因着兴奋而半充血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钟淳,似乎极为享受屠戮猎物前的追猎时刻。
钟淳扯缰回马,正打算再竭力一搏,看看能不能跑回方才的围场,忽闻耳际清晰地传来“飕”
地破空一响,左臂蓦地传来一阵利器划破的疼痛,握着缰绳的手蓦地一松,整个人也痛得闷哼出声——
待意识到那是何物时,他心中霍然一惊。
这疯子竟然朝自己射箭!
!
“殿下怎地不跑了?”
乔希玉撑弓引弦,将箭尖对准了钟淳的右腿,勾了勾唇角,猛地松开手指。
“……!
!
———”
那箭矢不偏不倚地从腿侧斜穿而过,虽未伤及皮肉,却“嘶拉”
一声划破了裤腿的大片绸布,猝然地露出了底下白皙紧实的大腿根来。
钟淳提着缰绳狼狈地左闪右避,座下那匹乌骝马更是受了惊,似无头蝇般往林间四处冲撞。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弃了身下之马,慌不择路地朝草丛一跛一跛地跑去,可还未跑上几步,整个人便被那高大坚实的成年男子身躯给压在了苇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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