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
“快看!
快看!”
人群停止骚乱,静寂无声,齐齐看向一个方向。
昏黑不清的天地里,响起阵阵清脆的铃音,如同宣告死亡的丧钟,声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暗雾里徐徐走出一道身影,不着寸缕,赤身裸体。
罪犯没有羞耻可言,既要入邑罗池洗礼,便要回归原始之态,以光洁不加粉饰的身躯承接池中圣水洗礼,这般才能洗净罪孽的灵魂。
作为本真的他自己,也没有羞耻可言。
不言羞耻不觉羞耻。
那般走来就像是平常走路,从容不迫,似乎在他看来,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东西。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人生来不就是赤身裸体吗?这是属于每个人的本真自我,面对自我有什么可羞耻的呢?
虽如此,此刻的他却并未完全赤裸。
虹咒污毒浸透每一根血管,密密麻麻遍布全身,散的毒气缭绕不止,为他织就一件雾纱衣。
“那副样子,很丑吧。”
应声侧,为泠看见阙将离消隐在暗中晦暗的面容,他面无表情,双唇紧闭,似乎方才并不是他所言,可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被押来之人。
“他还有更丑的样子,那才是他的真面目。”
这次,她终于辨清了那些复杂成团的情思里,毫不掩饰表达出的东西。
嫉妒。
藏着恨意的嫉妒。
“偷摘吉松灵果乃是重罪,你认么?”
双手被镣铐所缚,下身没入森黑的邑罗水,堪堪及肩的丝松松散在肩上,自然卷曲的弧度微微凌乱,阴黑的血管在身上如蛇般游走,自脖颈攀岩而上截断在下颌,太阳穴衍开淤黑的血纹,试图蔓进他的双眼却在眼角搁浅。
浮散的毒气里,肌肤没有一处洁净之地,所有痕迹都在昭示着他犯下的罪孽。
密密匝匝的人海围困一方刑池,所有目光都落于他身,像针般扎来毫不掩饰地审判,他没有丝毫慌乱,没有闪躲,也没有迎接,只是眨了眨眼睛。
“这是罪?”
围观之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高台之上掌控一切的洲主。
看到一只手抬起。
“行刑。”
啪——!
啪——!
数道寒光交替而闪,狠狠打在他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鞭痕,淋漓黑血流淌,滴进森黑的邑罗水。
锁链拉动声响,他的身子在摇晃,却不是因内在疼痛而颤抖,只是外力的驱使。
他跪在邑罗水里,没有低头,平静地望出人海,望进黑暗里。
没有人可以在邑罗水里保持这般从容之态,没有人可以面无表情生生抗下七十二道邑罗鞭。
他做到了。
所谓涤净罪孽的邑罗水,起作用的方式便是像钝刀般一点一点割裂血肉,碾碎骨头,全然捣碎一个人的肉体,内脏,血脉,捣碎所有组成这具罪孽之躯的部分,包括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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