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考虑了片刻,她转头朝严位良道:“既然我外甥都这么说了,那就麻烦严老板研究研究,用这料子给我做上一身。”
“没问题,我瞧瞧……”
严位良又是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后略皱眉道:“照图上所画,这袍子未破中缝,又是长袖,这匹料子的门幅怕是不够,还是说,你这袖子是另裁的?”
“是。”
纪轻舟点头,停顿了几秒又道:“这样吧,严老板,我再给您画幅款式结构图,方便您仔细研究。”
他观察过此时的旗袍,知道它们采用的大都是传统的“十字形平面结构”
的剪裁方式,即前后片连裁,中缝拼接、袖子连身的结构,这与后世流行的旗袍裁剪制作方法还是有些差别的。
与其让严老板自己钻研,花费几天时间还不一定能还原设计效果,倒不如他给个具体的方向,省去一些弯路。
“好好,那你再画一幅。”
严位良连忙把本子递给了他。
纪轻舟接过后左右望了眼,干脆走到严老板的办公桌旁落座:“借您桌椅一用。”
说罢就将本子摊开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一支铅笔画了起来。
沈南绮与严老板对视一眼,随之跟了过去,站在办公桌两侧看他作画。
款式图相比设计效果图在造型细节与衣身比例方面要精简准确得多。
纪轻舟不仅画了正、背两面的旗袍图样,还依照沈南绮的身材标注了大致的尺寸范围,一些细节处的工艺处理以及辅料的选择等。
他原本还想花些时间标上各部位大概需要的松量,但一想严老板好歹是以精湛手艺出名的老裁缝,又是做洋装的老手,这点细节肯定能考虑到,就不必画蛇添足了。
“行了,就这样吧。”
花了二十分钟左右时间画了两幅款式图,纪轻舟放下铅笔,把本子挪到了严老板面前,“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标注的?”
严老板微张着嘴,看了看沈南绮,又看向纪轻舟,稍稍压低声音问:“纪先生是画师?”
纪轻舟摇头:“不是。”
“那是同行?”
“也不是,”
纪轻舟扬起唇角无奈笑道,“兴趣使然,略通一些而已。”
严位良拿起本子对着图思索了片刻,轻一咋舌道:“纪先生刚来上海,要是还没有工作,不妨来我店里做,就像这样每月给我画几张新式样的旗袍或者洋装,薪资我给你开到四十元,如何?”
四十元可不算低了……
据纪轻舟所了解,解家的司机一个月薪水四十六元,已足够养活一家老小五口人了。
他眼珠一转,歪头看向远处的沈南绮问:“您今天给我做这几身衣服,约莫要花费多少?”
沈南绮已经坐到了沙上喝茶,闻言略做计算说:“不算上皮带、领结、皮鞋、帽子这些,百元上下吧。”
纪轻舟于是转头朝严老板遗憾地耸了下肩。
严位良摸了摸后脑勺,叹气道:“我知道纪先生不缺钱,不过你每月只需画上这么几张,也无需来坐班,这钱赚得也容易嘛。”
正相反,他就是因为缺钱,嫌这工资给得少才不来干的。
当然,当着人家的面,纪轻舟肯定不会说得这样直接,就微笑回道:“我考虑考虑。”
“也可以,我等你答复!”
严位良呵呵地笑了笑。
待将那画了图的本子放进了抽屉小心收好,这才开始同两人谈起西服的生意。
·
定做完衣服,走出裕祥时装店,纪轻舟二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一家叫做鸿运楼的苏菜馆吃饭。
两人坐在二楼靠窗的雅座,通过红木窗棂的空隙可瞧见外面马路上的车来人往。
沈南绮并非挥霍的性子,两人吃饭,便只点了四道菜式,普普通通的两荤一素一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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