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干好后妃这份工作,一定要了解自己的东家,也就是皇帝,邓绥没有进宫,待在家中守父孝时就在研究自己未来的夫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当今天子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她才可以对症下药,一步步登上皇后的位置。
邓绥很清楚,击败阴氏的不是什么天子对她的宠幸,更不是她表现出来的贤惠,这些都是外相,阴氏之败就败在她不读书,不懂得治国。
当今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偏偏唯一的儿子有痼疾,天子一旦有危,靠平原王是不现实的,到时候国事托付于谁?天子需要一个拥有强大背景的皇后和外戚帮助处理国事。
但皇帝少时被窦氏坑苦了,他非常担心再冒出一个窦宪,到时候汉家江山就不保了,所以他既需要皇后出身名门,又不希望皇后和外戚太过跋扈,而阴氏却根本不懂天子之心,一门心思想着争宠,竟然说出那等话,阴氏被收拾,邓氏走上前台就成了必然。
阴氏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邓绥当然格外小心,但即便如此小心,皇帝也不信任,这么早早的立寇淑为平原王妃,照应皇长子虽然是主要的,但何尝不是对邓氏的钳制。
寇氏虽然与邓氏联姻,但寇氏属于河北系,与耿氏等在军队拥有庞大声望的大家族关系相当不错,未来若是邓氏为太后,寇氏为皇后,邓氏虽然可以压倒寇氏,但邓氏想外戚专权还是很难。
鉴于窦氏的惨烈下场,邓绥对邓氏外戚的管理相当的严格,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够接受皇帝这样的小心思,我是你的梓童,两人未来会合葬,你对我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吗?
邓绥微微咬牙,吞下满腹的不满,也就在此时,一个宫女跑了进来,“禀皇后,大喜,大喜,宋采女有妊!”
邓绥立刻来了精神,要想摆脱被钳制的局面,最好是有一个儿子,自己生不出来不要紧,宫人生出来的就行,这个宋采女还是她送给皇帝的,没想到肚子这么争气,她兴奋的说道,“前方带路,本宫要探视宋采女!”
邓绥欣喜皇帝有后,而皇子所的李奶妈听说之后,就在心中大骂狐媚子就知道勾引陛下,就算怀孕又如何,未必可以生下来,就算可以生下来,也未必能够活下来,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平原王殿下的好命。
话虽如此,但李奶妈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前些天那个大言不惭的小姑娘先是救活了两个生重病的小宦官,紧接着着又被指为平原王妃,这让李奶妈既欣喜,又担心。
欣喜的是那个小姑娘或许还真有些本事,有她照料平原王,平原王或许身体会有所好转,只要身体好了,平原王就可以读书识字,被立为皇太子。
但担心的是,那个小姑娘据说是什么奇童,十分聪明,而那天打交道,她就知道那个小姑娘不是个善茬,理睬都不理睬老娘,偏偏又是列侯嫡女,这是一条强龙呀,这条强龙跑到皇子所会不会影响她在平原王心目中的地位,李奶妈觉得必须做一些事情了……
宫中的消息从来瞒不住外人,先是皇帝莫名其妙的搜宫,然后又突然加封皇长子为平原王,寇氏女为平原王妃,两个小人目前还都不到十岁,皇帝就直接下旨,这是非常不寻常的事情,自然引得朝野议论纷纷。
皇长子的身体状态不算是什么秘密,这种情况下,突然立寇氏女为王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再听说寇淑救了几个小宦官,大家伙隐隐有些明白,这哪里是找王妃,这是找一个看护皇长子的长期保姆。
很多人对此不以为然,寇淑是精通算术和格物的奇童已经得到了公认,但这样的奇童能处理好皇长子身边那么多事情吗?太多太多人不看好!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对寇氏的恩宠,但极有可能变成一桩悲剧,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寇氏卖女求荣,面对这种质疑,作为当事人的将作大匠中侯寇釐虽然没说话,但还是气得牙痒痒,在外面强忍着,回到家中连续砸了好几个陶瓶……
寇釐气急败坏,贾氏以泪洗面,寇氏兄弟都小心翼翼,希望得到寇釐欣赏的荀淑多宽慰宽慰君侯,荀淑也不知道怎么宽慰,接下来是喜事,还是悲剧,说到底要看寇淑在宫中到底如何经营,别人能帮的很有限。
也就在这些天,十名太学生选拔出来,按照原计划要先开始学格物,然后去广成苑搞育种,寇淑入宫之后,这件事就改由梁商和荀淑主持。
荀淑虽然没有得到官身,但谈吐不凡,几番交谈后,梁商非常欣赏他,这件事就交给了他,荀淑和寇淑想的一样,一边安排十名太学生学习《寇氏算经》和《格物学》第一卷,一边则继续忙活印刷术。
雕版印刷虽然耽误时间,但难度很低,不过荀淑等人就现传统的水性墨印出的字怕水易晕散,但在水墨中加入桐油,麻油,脂油后,效果有所好转,所以众人就开始摸索制作新墨,希望可以找到一种成本低廉但质量上乘的印刷墨。
一旦解决了墨水问题,就可以大量印刷五经,天下读书人就不再为书本愁了,所以这些太学生们干劲十足。
就在此时,寇淑撰写的书信被寄了回来,寇釐立刻让人回了一趟庄园,把采摘的五十多斤(汉斤相当于今天的25o克左右)带籽棉花用马车拉到了家中,荀淑等太学生听说寇淑搞出了新物种,都过来观看。
一开始好奇,不过看着看着,也慢慢回过味,这些絮状物与丝絮有些类似,莫非可以用作纺织?如果是真,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寇釐一开始也不怎么相信棉花能够纺织成白叠布,但现在看到这些纤维,也将信将疑,似乎,也许还真以为纺纱成线,不过这一瓣瓣的恐怕也不太好处理吗?
不管怎么样,既然女儿要,那就送到宫中,寇釐带着子侄押着几马车的财物会同这二十多斤棉花一起送到宫中。
这段时间,宫中风声鹤唳,对各种入宫之物当然小心,哪怕是寇淑所用的物品也一样严格检查,绝大部分都顺利过关,最后到了棉花,看门的中黄门和羽林郎就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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