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乡上从来都没有女剃头匠,所以她的理棚就设在自己家里,为姑娘剪乡村原味和城里时髦的短、编各种辫子,以至镇上人家娶媳妇嫁女,新娘也来请她做头。
现在剃头匠三伯进了镇上手工业合作社下属的理店,她是女儿的话,也许可以安排,但侄女不行,只能当个农民。
他点了点头。
问钱婉容:“你是会计呀!”
“哼,我不想当这个会计,人分几等,凭什么有人可以进厂拿工资,吃穿供应样啥比当农民好,凭什么我不可以!”
她也是呐喊着问完了凭什么,可随后便弯腰捂着小腹,紧蹙的眉尖儿弯成了圈。
“你……”
冷骏忙上前一步。
骆小红、李敏章都对他轻轻摇头,意思没什么大不了。
“她那个、每次都疼!”
“你们,不是可以有几天休息?”
合作社规定妇女一月可以有三天不出工。
“哼,三天!”
李敏章说,“她小,来了不正常,断断续续……”
骆小红:“她是会计,一个月还有几天,但是会计那几天她已经用了,咋办嘛,非出工不行!
而且,工地上你根本不能躲懒,人家挑一筐,你不能挑半筐!
人家跑三趟,你不能只跑两趟!”
三个中婉容与冷骏接触最多,爱找冷骏问一些书本上的问题。
她小学毕业只去县上参加过一个月的会计培训,在冷骏看来以她的聪明和好学完全可以读到大学毕业,当个女工程师、女科学家。
“我觉得你最吃亏,”
他对骆小红道,“我听你们屈老师说,你过去,从小跟你娘,就是专门在家刺绣,做针线活,所以下田外行。”
“我跟我娘外行,”
骆小红也像李敏章、钱婉容一样呐喊起来了,“合作社以前,有好多女的下田嘛,更不说寒冬腊月出去挖沟了!
都是农忙才下田,平日都在家里做针线带娃儿,喂鸡喂鸭,有力气的,顶多担点粪泼园子的菜!”
已平静下来的李敏章说:“好了好了,听他说!
我们咋办嘛?”
这时的他和她们,真个是“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花落是几位姑娘,屈辱的青春,他便是无语的空山。
还有后两句“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开口:“洪区长既然答应你的,他很器重你!”
“我们找你,觉得你有责任心!”
“屈老师说你十指像金刚杵一样,你打得过狮子!”
这番表扬差点把他打趴下去了。
觉得是在摁着他的头将他朝水里按。
他对妻子向女学生夸耀自己丈夫的十指像金刚杵一脸懵逼,哪怕像金箍棒又有何用,还能当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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