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蛋儿笑。
“不能说‘这些’,我只说我。
但——”
“但怎样?”
“我无怨无悔。
你听我说——
“我戴帽子之前,社会上的事情,十处打锣九处有。
写和表,就是吃,但是其他我要说。
从被关押放出来之后,便成惊弓之鸟,不然,我成右派是百分之百。”
“两顶帽子区别何在?”
“对有些人可能没区别,对我,算是放了一马。”
冷骏因郎乔从金丝楠木写字台旁边抽屉摸出的罐头等都来自黑市,问他咖啡是不是也在黑市买的。
“很意外,从前年起香港报纸开始刊载我的旧作,我所以有外汇卷。”
冷骏知外汇卷,是对海外汇款,按汇款的金额给购物券,另一种侨汇卷也是一样。
“凭卷到友谊商店去买外面市场看不到的好东西,价格还并不贵。
“这年头当然大家都买吃的。
经常一家人捏几张卷进去,看得眼花缭乱,商量来商量去,不知该买哪样。
“来来,我请你吃你一定没吃过的!”
他从床脚靠床头的位置摸出两个罐头,又从壁柜中拿出碟子和面包片。
冷骏已拿起罐头看上面的俄文,是鱼子酱罐头和金枪鱼罐头,随口把中文说了出来。
“咦,学过俄文?”
“哈哈,只读过几天成班!”
“什么成班?”
“大学。
后来要我专门学它,我干脆就拜拜了。”
胡风分子愣眉愣眼听了,也跟着打了几声干哈哈。
“我这罐鱼子酱买得相当贵,当时糊里糊涂就买了,一直舍不得吃。
原来是为知音贵客买的,冥冥之中有一种意识存在,我相信这点。”
“不敢当!”
没有开罐头器,刚转身去找螺丝刀什么的。
听见响声,回头一看打开的罐头拿在冷骏手上,夸张地把眼、口都张圆了。
冷骏笑道:“哈,就是个熟能生巧。
“
将鱼子酱和金枪鱼分别倒在两个盘子里,鱼子酱如一盘小小珍珠,黏稠圆润,气味清爽淡雅,闪烁着淡黄光辉。
小块金枪鱼没那么好看,但饕餮族之箸更愿意伸向它。
他给冷骏看自己收藏的菜单,说菜单者也始于十六世纪的法国,当然啰那是个美食之都这也应该。
他收藏菜单上的食界名人兽蛋一概陌生,所感兴趣的只有张大千画了食材并题字的菜单、一款贝壳形菜单和一款写在折扇扇面上的菜单。
这晚,高全指着窗外星星闪闪的残灯,她离婚老婆上班的那盏,说起对方的事。
她当年年纪不大,能量可不小,不妨称之为家,编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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