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昭大怒,冲着马背上的身影骂了句谢姝宁听不懂的话。
不过照看谢姝宁为重,他并没有追上去,只立即转身来查看谢姝宁的伤势。
好在只是方才差点跌跤之际,她重重扶了一把身边粗糙的墙壁,手心蹭破了点皮而已。
宋延昭长舒一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地要先送她回客栈包扎去。
“舅舅,只破了点皮,不打紧的。”
她摇摇头,并不愿回去,只自己取了帕子出来将手掌缠了起来,暂时挡住了灰尘侵蚀。
宋延昭知道她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更强硬,略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一行人便立即继续往西市去。
而方才穿行而过的两匹西域马,跑出老远后终于渐渐慢了下来。
马背上的两个人摘下帽子,下头露出的却是两张同当地胡人生得截然不同的白皙面庞。
眉目清秀如同远山,两张脸乍然看去,竟还有几分相似。
一个十三四,另一个似乎还要小些,面上眉眼还含着稚嫩的意味,但眼神已如这边城外的荒漠一样,辽阔得仿佛没有边际。
不论哪一个,看上去都不那么像是孩子。
年长的那个提着缰绳,眉头皱起,道:“方才那人最初可是喊了句西越话?”
“风声太大,听不清楚。”
年少的摇了摇头,继续策马缓缓而行,“于阗是这一路必经的城,西越的客商在此出没也不奇怪。”
“也是!”
年长的少年听了,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些。
年少的却咧嘴笑了起来,重新戴上帽子,伏下身去,扬鞭疾驰,朗声道:“七师兄,再不走可就要晚了!”
“快走!”
风声里,两匹马遥遥跑出了众人的视线。
然而马背上那个年少些的少年,噙着笑意的嘴角却又慢慢将弧度收了起来。
他低低伏在马背上,迟疑着,在唇齿间咀嚼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名字——“阿蛮。”
……
谢姝宁这时则已经跟着宋延昭走至西面的集市。
成群结队的骆驼或站或卧,驼背上的商人个个满面风尘,歪七扭八地靠在那,似乎精疲力尽。
宋延昭走上前去,直接朝着个叫刀疤的高大汉子走去。
有只骆驼缓慢地站起身,驼背上厚重的褡裢跟箱笼随着它的动作,出丁铃哐啷的声响,一下下拍击着它壮硕的背部。
谢姝宁已不是头一回见到骆驼这种生物,但每一回都会打从心底里对它们产生敬意。
古道漫长,若没有它们负重而行,单凭几个人,是难以通过的。
而此刻,映入谢姝宁眼帘的那个汉子,亦如骆驼一样坚毅。
同行的客商都已被漫漫旅途磨光了精力,唯有他依旧眼神如鹰,身板笔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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