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他一年之间唯一可以见到父亲的日子,但是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了。
那一天晚上,他试着剁掉自己的手指,着蜿蜒的血液从一丝不苟的洁白床单燃烧到明亮光滑的高级地板,任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猩红血色充斥在他狭小的世界里。
可惜了那刀不快,仆人也算尽职,私人医院的救治水平很高,伤口缝合后只留下了一些浅淡的伤疤。
没有人骂他,也没有人告诉他那样做是不对的,是会让父母心疼难过,会让身边人担心的。
只是从那以后他的课程里多了一门弓箭,其实不为别的,单是因为练弓的茧会遍布指节,可以很好地遮去那一条条愚蠢的疤痕。
手指是肮脏的,这一点他早就明白了。
为了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他不得已要用肮脏的手指接触一点别人的东西,忍着恶心,忍着愧疚的折磨。
但手指进入口腔,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哪怕只是一个中角色也不可以。
那是他的底线。
而在底线之上,为了活下去,用自己的唇舌给一个男人喂药勉强算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他每天都有很认真地刷牙,所以应该是没关系的。
可是明明当时觉得很勉强很无奈的一个举动,毫无旖旎之情的一个举动,该有的心跳和悸动却全部堆积到了此刻,闻衍猝不及防地想起顾剑寒小声的闷哼和凉软的唇,以及舌根处细微而不容忽视的颤抖。
抱在怀里喂药抱在怀里接吻。
闻衍耳根全红了。
直到顾剑寒轻轻踢了他一脚。
他的薄靴是用南溟绡料制成的,刀剑不入,纤尘不染,因此并不沾泥。
他踢的力度也不重,远远比不上他晚上踢人的时候,倒像是一种轻轻挠人的手段。
“快点摘,本座饿了。”
闻衍心想您老人家不是辟谷么,居然还有饿的时候,况且饿就自己摘嘛,指使人还这么凶做什么
闻衍敢怒不敢言,那点莫名其妙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他拿着小木翘板对着土戳戳戳,就像是在戳顾剑寒的眉心一样。
“你快把它戳坏了。”
顾剑寒蹙眉,“你不是说这东西很珍贵吗”
虽然他确实没出这东西哪里珍贵。
脏兮兮的,呆头胖脑的,还没有一丁点灵力波动,吃了对修为也没什么好处。
不过闻衍也没办法找到什么好东西,他又没有修为,吃这些凡品也很正常
“师尊,你不要离我太近了,我怕这个翘板戳到你。”
闻衍说,“迟早要进肚子的东西,不必那么宝贝”
“你想觉醒灵根吗”
顾剑寒忽然出声。
闻衍随口答道“想啊。”
顾剑寒陷入了沉默。
闻衍在一片死寂中察觉到了一点点不对劲,顾剑寒怎么会突然问他想不想觉醒灵根,莫非他良心发现,终于想起自己作为师尊的责任了
不过自己也不算他真正意义上的徒弟,顾剑寒也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不给他觉醒灵根也很正常属实算不上什么责任。
于是他说“师尊不愿意也没关系噢,能待在师尊身边,阿衍已经很知足了,多余的阿衍不敢奢求,冷月峰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大弟子就够了,我没关系的。”
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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