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其中缘由乾夏国百姓都心知肚明,当今陛下穷兵黩武,粮税一涨再涨,可百姓身上就那么多肉,再刮就见骨了,朝廷明面上不能做那敲骨吸髓的事,但私下里哪个官员搜刮的粮草多,谁就能升官,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至于造了多少孽又死了多少百姓,谁会在乎,谁又来为他们声。
之前听孙管事说今年朝廷可能会再加税,政令未下,便有等不及的人早早征粮,抢先献殷勤换官位了。
一言蔽之,祸根不在贪官酷吏而在朝廷,在执意牺牲一国民生复私仇的当今陛下。
万澄澄吐出一口浊气,吩咐道:“让道观搭个棚子,熬些粥给等在外面的百姓们吃。”
万财正要应声,却听万澄澄道:“罢了,还是不要熬粥,做些能扛饿、搁得久又好携带的饼子、馒头之类,方便他们带回家去,多做些,钱从我私库中出便是。”
万澄澄曾亲自施粥赈灾,见过许多百姓饿着肚子排队,得到的粥舍不得吃,而是放在竹筒、陶罐中带回家中给家人吃。
“是。”
万财深深作揖,去找观主商量了。
许闲意动转身,幽深的眼眸映着万澄澄侧颜,上次天明山一别后,他派人调查过万澄澄,知道这小郎君并非空有美貌,还惊才绝艳、心若琉璃,只是深受怪异寒症的折磨。
本以为巷子中惊鸿一瞥的初见,天明山顶的正式相识,加上调查的信息,他已经足够了解万澄澄,可刚刚那一幕,却叫他真正了解到这人的可贵、可爱,是冷暗深海中莹莹光的明珠,是洒向悲苦众生的点点救赎星光。
他骨子里早被仇恨和冷漠侵蚀透彻,对他人的苦难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遇到悲苦饥寒之人,他或许也会伸出援手,但不是出于悲悯之心,而是为了系统任务或遵守心中规则。
万澄澄见了这些可怜的孩子,心情糟糕,失落的双眼显出他心中的愁闷、愤恨,方才轻快的脚步变得沉重。
许闲淡淡道:“众生皆为蝼蚁,洪水之下命运随波逐流,天道如此,郎君既已援手,又何必伤怀。”
万澄澄忽地停下脚步,直直看向许闲却迟迟不语,良久后才言:“洪水并非从天外来,不过是更大些的蝼蚁作怪,如此不平之事如何能唤作天道,我不愿自欺欺人。”
许闲自认冷漠无情,不知为何,竟经不住这纯澈、赤诚的长久凝视,他微微错开视线,“即便是蝼蚁之祸,也是只足以遮天的蝼蚁,你一己之力救得了多少,永远有悲苦之人,难道你要次次伤怀吗?”
万澄澄有些怔愣,心想又来了,这种熟悉的厌世之感,他不喜欢这样散出极致悲哀、漠然的许闲,他情愿这人如表面一般好逸恶劳、散漫轻浮,也不愿他不得自在。
是与非,对与错,谁又能画出一条清晰的分割线,这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分歧,那些掩在言语下的克制与试探,受到了回弹,却也让彼此见到对方更真实的样子。
怎么就认真了呢,许闲有些瞧不上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他度过了三十余个春秋,竟在一个年仅十七的少年的面前,逞口舌之利,未免太沉不住气。
气氛陷入沉默,万澄澄静静站立,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难过,许闲以为是自己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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