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第四场的《满江红》,炮火的轰鸣震得易杨无暇想别的,只怔怔望着被灯火映照得仿佛燃烧起来的汴河直到苏东坡的《水调唱头?明月几时有》被澄清的童声吟唱而出,他的心才随着百盏孔明灯飘飘忽忽地飞向天际。
一场瑰丽的梦境附着着盛世画卷谢幕在了夜色之中,易杨随着人群退场,恍惚地来到门外,却发现打车的人早已大排场龙。
不得已,易杨与一位和他同方向的老人一同拼了车。
老人似乎还因为方才的演出而兴致勃勃,介绍自己是特意来寻找北宋遗风的某高校退休的教授,易杨礼貌地回了一句,他便开始侃侃而谈。
易杨先还有些游离的状态,但因着与老教授某些历史观点的不谋而合,便也忍不住攀谈起来。
聊到兴头上,老教授忽地一叹道:“这里曾经也有一座气势恢宏的皇家园林,可惜金人攻陷汴京后便被毁了。”
“嗯,我知道,宋徽宗建的……”
然而话到嘴边,那园林的名字却如一尾滑腻的鱼儿,一扭身便又重新跃入记忆的深海中,令易杨无从寻找。
老教授以为他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便好心解围道:“艮岳,寿山艮岳。”
易杨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便仿佛被拉了闸,整个人都陷入到无意识的昏暗中。
顶礼膜拜
从郑欣家出来,谢锦天的脸色便没好转过。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夏雪惴惴不安地看了他好几眼,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惊疑,反过来安慰道:“你别动气,都是自家人。”
谢锦天听了,反而更觉烦躁,夏雪又知道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他也不想在气头上说出些不理智的话,让夏雪对他的家庭产生排斥感,可事到如今,这是必须得说清楚的了。
谢锦天把车停在了夏雪家附近的酒吧风情的咖啡馆门口,等两人的饮料都上来了,闷头喝了几口,才在昏暗的灯光中缓缓叹了口气:“对不起,今天委屈你了。”
夏雪早就隐隐感受到了谢锦天自幼承受的来自于家庭的压力,母爱泛滥之际,便将方才的不快都抛诸脑后:“在我面前还说这些?我接受了你的求婚,自然就接受了你的全部。”
话语中夹杂着沉浸在爱情中的年轻人无法察觉的甜腻与笃定,可此时却也无法打消谢锦天多年来盘桓在心头的忧虑:“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必须向你坦诚一些事……”
夏雪的柔荑覆上谢锦天的手背,温柔地注视着他,就像一个听孩子忏悔的母亲。
谢锦天沉吟片刻后道:“我父母在我十岁那年离了婚,我母亲一个人将我抚养长大,我很感激她,但同时,也惧怕她的喜怒无常。
她原先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但或许是因为我父亲对她造成的伤害,她变得患得患失,阴晴不定,总是用争吵、挑衅来试探我的底线,稍不合她意,就指责我和我父亲一样……说实话,我觉得我和她的关系有些畸形,她把我当成了她的全部,而不仅仅是儿子……这也是我为什么在工作之后就搬出去住的原因。
我不希望因为我处理不好和她的关系,让我未来的妻子受委屈。
可后来我发现,有些事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我改变不了她,她也降服不了我,我们之间的矛盾,多多少少会转嫁到另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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