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薛元敬一早就看到薛嘉月头顶着篮子在雨中飞奔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叫她进来避雨的意思。
便是现在,他也没有说话,只目光静静的打量着薛嘉月。
虽然薛嘉月头上顶了篮子挡雨,但今儿有风,雨丝还是斜着打在她的脸上和身上。
现在她黑亮柔顺的头上有一层雾蒙蒙的细散水珠,衣服也半湿了。
而且她的裤脚卷到了小腿,赤着一双脚。
薛元敬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薛嘉月,进出只当她为无物。
也就是薛嘉月那次高热之后,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他这才慢慢的开始关注起她来。
不过即便因着那日周夫子过来,薛嘉月对孙杏花说出那番让他继续读书的话,薛元敬心中对她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好感。
至多也就是没有刚开始对她的那股强烈的怨恨罢了。
就是偶尔帮她做事,那也只是因为他不想欠薛嘉月一丝人情。
在他的心中,他还是很很泾渭分明的将薛嘉月划分成了与他无关的外人。
但现在,小姑娘赤着一双脚站在泥地里,十个脚趾头看起来小小巧巧,白白净净的,如同夏夜盛开的洁白茉莉花一般。
她被雨水打湿的脸上还带着笑,目光看着他,眉眼弯着,看起来很明媚的样子。
薛元敬也不知怎么,忽然就觉得心中柔软了下来。
她到底也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何必要同她计较太多?
于是薛元敬不一语的往旁边移了移身子。
也不看薛嘉月,目光只望着外面细密的雨幕。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薛嘉月知道他这是叫她进去避雨的意思。
于是她就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连忙跑进了庙里面去。
这所土地庙是秀峰村的村民集资兴建的。
约莫还不到两米高,三面土砖墙,门都没有一扇。
里面土砖做的高台子上供奉着土地公公和土地奶奶,前面一张土砖做的供台,上面放着一只有豁口的灰陶香炉,里面满是香灰,还插了三枝已经烧到头的香。
薛嘉月和薛元敬两个人这会儿就隔着那张供台一左一右的站在这土地庙里面避雨。
秋日的雨,细蒙蒙的,远处近处看着还有许多轻飘湿润的雨雾,扑在脸上凉凉的。
薛嘉月脚上还有泥巴,所以也不好穿鞋。
这会儿被带着凉气的冷风一吹,她不由的就瑟缩了下,又往里面站了站。
眼角余光仿似看到薛元敬在看她的脚。
不过她目光一看向他,又见他正神色冷淡的看着外面的雨雾。
仿似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薛嘉月自穿越过来话就不多,不过很显然薛元敬的话比她更少。
如果她没有记错,自她穿越过来这近七个月,薛元敬对她说的话统共也没有过十句吧?而且其中还有几句话是警告
薛嘉月苦恼的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胳膊,心中想着,这薛元敬的心大概是用千年寒冰做的吧?跟这样的人相处,实在是累的很啊。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将装满猪草的柳条篮子就放在脚边上,这会儿看见,她想了想,就蹲身下去,掀开面上的一层猪草,然后掏了几个圆圆的褐色东西出来。
这是荸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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