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便闭上了嘴。
北胤王喘着粗气,撑着洞壁的手已在抖。
“若不是因为要救你,我也不必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早在半路就可杀个回马枪……”
他说着,不禁用手重重捶打着坚硬的岩石。
“可是王爷!
是靖王害得世子终生残疾,直至最后一刻还想要世子的性命,世子忍了那么久,难道还要在他手底任由宰割吗?!”
呼尔淳终于忍耐不住,朝着北胤王高声道。
北胤王陡然一惊,身形僵硬了片刻,才回头盯着他,道:“你说什么?”
呼尔淳已管不了那么多,拄着刀鞘站起来,难掩悲愤道:“靖王要杀世子的时候末将就在边上,亲耳听他承认是他暗中怂恿别人去将世子的腿打断,他们还将世子绑在马后拖着跑!”
凤羽坐在地上,双眼直直地望着地面,胸口抑制不住地起伏。
北胤王踉跄走到凤羽身前,吃力地俯身抓住他的衣襟,晃了又晃,哑声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凤羽眸中浮起寒霜,他麻木地看着前方,过了许久,终于道:“说了又怎样?十年前我在朔方盼着有人来救我的时候,你们在前方不断开战,却始终没人想到我还在朔方当质子。”
他的视线逐渐转到了北胤王脸上,眼神却空洞,好似不能不看眼前这人,却又不得不注视于他。
“我不愿意再看到永无停歇的战乱了,我也曾将靖王看做是唯一的朋友,所以我来了青芒江畔……可是是我无能,我非但没办法阻止这一场战争,甚至还使局势越加紧急!
你刚才问我有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场,我怎会没有想过?太子将我关押也好,处死也好,我都不会再有什么反抗!
我只是不希望再有其他人为我而死!
可是萧灼炎还是死了,替我引开追兵的人也回不来了,你现在问我怎么想,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做什么?!”
他原本清冷如水的眼眸变得通红,声音越来越沙哑,吼到最后,眼里覆着的寒霜猛地破碎,竟涌出大颗的泪。
只是他一再隐忍,那泪水只蓄积在眼角,如堆积多年的雪珠初化,冷到彻骨,还凝聚于此,不会落下。
北胤王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凤羽苍白的脸庞,颓然跌坐在他身前。
夜色愈加浓郁了,士兵们多数去了洞口守卫,北胤王独自坐在石壁前。
身边的蜡烛将灭未灭,火苗摇晃得如同风中枯草。
一名护卫取出药瓶,放在北胤王身边,低声道:“王爷,该换药了。”
他却摇了摇头,道:“凤羽睡了吗?”
士兵犹豫了一下,道:“世子刚才换掉了湿衣,但也不出声,不知是否睡着。”
北胤王挥手让他退去,又坐了许久,才将战袍掀起,露出了重重包扎的腰间。
白布早已被血染红,留下暗沉的斑痕,逃亡途中只能如此简单收拾,能留着伤药便已是万幸。
他皱着眉,才想要解开包扎,听得脚步声响,便又将衣衫放下。
呼尔淳从另一侧走来,见到他,便低着头想要避开。
北胤王叫住了他,尽量放缓了语气,道:“之前我听说凤盈莫名失踪,你可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呼尔淳嗫嚅了一会儿,道:“这个,您还得去问世子。
当时我们都很惊讶,但他好像很镇定。”
北胤王望着他,眼神复杂,呼尔淳怕他又怪罪凤羽,忙解释道:“世子一定是为了郡主着想,不然万一城被攻破,郡主也要处于危险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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