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臣意识到这点后,赶紧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专注的官家。
“好,好,好!”
读到最精彩处,赵恒难得地感到几分酣畅淋漓的痛快,忍不住狠一拍案,大声赞道:“此子通古博今,着论时以刚大为心,引计虑为墨,挥洒之大成,为世间难得之潇洒雄俊!
此作必得留存,可为日后成人才异之用!”
内臣被官家的这一反应惹得一愣一愣的,还没来得及阻止起言语附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赵恒,就已经翻回了第一份。
他抱着满满的期望,读起了被列在第一的蔡齐这份。
既然能被诸位考官共同擢为第一,理应比陆辞的这份还来得优秀吧?
然而读完之后,赵恒却未做出别的反应来,只有些微妙地皱了皱眉。
两份试卷风格迥异,各自侧重分明。
蔡齐的试卷,毫不客气地将重心全放在了赋上,笔力豪骋,做得极为出彩。
而诗和论,因时间紧迫,就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了,倒是耐读,也挑不出毛病。
陆辞的试卷中,诗与赋具都不错,流畅中不失精巧,词理通明,若非皇帝亲眼目睹,着实难以相信是他在短短半个时辰里一并作完的上佳之作。
但与蔡齐的一比,此捷才之果,无疑要逊色许多。
只是,再看陆辞将大半时间投注上去的杂文、这长达九千多字的心血之作一比,哪怕是蔡齐那篇堪称精彩绝伦的赋,都瞬间被衬托得黯淡无光了。
若论的重要程度能与赋比的话,诸位考官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陆辞的试卷排在第一的。
然而众所周知的是,进士一科殿试取士时,最重看的还是赋。
时间有限,蔡齐故意牺牲了诗和论,重心放于赋作之上,自然能成功将陆辞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的赋给比了下去。
那按照朝中一贯的取士择人之道,哪怕在下一刻,他的赋又被陆辞的论给彻底击倒,因论终究不能与赋比,也理应被擢在头名。
赵恒在阅完两份试卷后,对当时考官们的纠结为难,也有了切身的体会了。
诗赋可以见辞意,而策论可以见才识,孰重孰轻?
他拧着眉,不忙做定夺,而是先搁在一边,将后头的八份卷子读了一遍。
但有那篇使人震耳聩的论为珠玉在前,再读其他,都难免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唯有翻到第九份的时候,赵恒不经意间瞟了眼被印在卷的姓名,不由轻轻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柳三变?这名字倒有些熟悉。”
好似在哪儿听说过。
赵恒还在回想时,根本不记得三年前的那《鹤冲天》、但因去过一趟陆辞处而对其几位密友颇有印象的内臣,已帮着提醒解释了:“这位柳三变,正是与陆省元同吃同住的密友之一。”
赵恒随意地点了点头,未再放在心上,而继续翻起下一份了。
等他面无表情地审阅完其他后,并未变动那些名次排序,只又回到开头,继续在陆辞和蔡齐之间踌躇不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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