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笨拙地用手为她绾了,亲自将那虎头簪戴进了她的鬓间,看着她如花般的娇颜,低喃道“孤竟是忘了,阿菟虽为孤生了两个孩子,年岁到底还是尚轻,不过双十”
步遥微微侧,斜视了孙权一眼。
狗男人这语气,就像她即将就要守寡了似的
孙权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世界末日中,看自己的爱侣一般,带着深深地眷恋和不舍。
他凝望着铜镜中,她的一眉一眼,将她耳边微散的,轻轻拨至了耳后。
步遥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狗男人定是怕自己战败,死无葬身之地。
但知晓未来的她,却真的没办法代入孙权那种绝望的心境。
如此,便只能靠演技了。
步遥转身,双眸噙泪,柔弱无依地扑向了孙权的怀中,环住了他近日变得愈消瘦的狗腰。
结果,狗男人深受步遥演技的感染。
青天白日的,就与她不可描述了。
他好不容易为她绾的那头丑兮兮的鬓,全都白废掉了,如瀑般的长倾泄,变得一团散乱。
孙权今日,就似是要死在她身上般,不管不顾。
就像是过了今日,二人就再也不能见面似的。
直到婢子有些焦急地在寝房外,说是张昭携了数名幕僚和武官,要急见孙权。
孙权意兴正浓,却被打断,自是有些恼怒,他从榻上起身后,沉着声音嘀咕了一句“孤早已与他们讲明,战与不战之事,要到柴桑再议,那些个腐儒却又要来劝降”
步遥却丝毫都不惧孙权因烦躁而生的戾气,不顾身子不适,唤了婢子要为孙权理衣。
她边小声劝,边用那双似是凝水的美眸,不时地观察着孙权的面色,温言道“那些幕僚都有妻儿老小,许是年岁大了,便有些贪生怕死了。”
孙权看了看步遥因着刚刚而泛着绯色的面颊,面色却丝毫未变,仍是阴沉如墨“孤也有妻儿,却未曾像他们那般,只顾自己的生死,而不念父兄辛苦打下的基业。”
孙权这时已经穿好了衣物,步遥微微踮脚,为他理着衣肩之上的褶皱,轻声劝道“他们自是目光短浅,夫君身为人主,自是要比他们看的长远,也自是要比他们有胆勇。”
步遥不知自己的劝慰起没起作用,但至少孙权在出去前,面色却然稍缓了些许。
孙权将一众幕僚唤至了殿内正厅。
寝房和正厅离的不近,又用漆质屏风区隔开来,但步遥于内,却能清楚的听见,那些臣子幕僚的吵嚷之声。
喋喋不休的直惹人生厌生烦
步遥能听见,一声音略有些沙哑的中年男子道“主公,江东着实禁不起这一战,连荆州的刘琮都降了,我们又怎能以少敌多”
随即,又是一声音粗鄙的年轻男子,咬着牙回骂道“你这腐儒,不要再言我江东精兵数万,又有长江天险。
他曹军都是些不服水性的北方人,千里迢迢的渡江来此,未见得能敌得过。”
那中年男子又驳斥道“主公今年才刚伐过黄祖,早已消耗不少的兵马钱粮,兵士们这才刚经过了一场恶战,又要迎曹,又怎能敌”
直到孙权冷着声音道了数声的“够了”
,那些幕僚武官的声音才微小了那么一丢丢,但嘴上还是在嚷着自己的主张。
“孤明日便携众卿,共去柴桑。
鲁肃携了刘备的说客过江而至,孤欲要见见他,待见过那说客之后,再议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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