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徊表示当然,“我看运河边上人家,两个孩子常放在一个澡盆子里搓洗。
咱们俩年纪差了八岁,料着小时候也没有机会,多可惜!”
梁遇失笑,“你的愿望真古怪,不过你说得也对,船上淡水储备少,是该省着点儿用。”
他说着,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在她耳边呢喃,“你要是因昨晚上偷看了我心生愧疚,大可不必。
你偷看了我,我也偷看了你,区别在于我察觉了,而你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他抽回身,在月徊震惊的目光里笑得肆意,也不再说旁的了,扬声吩咐门外:“今晚给咱家预备一桶水,加足了香料,咱家要沐浴。”
门外小太监朗声应了,月徊站起身,有些愤懑地说:“你怎么能偷看我……都看着哪儿了?看见腿没有?看见屁股没有?你一个做人哥哥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说罢愤然拂袖,昂着脑袋心虚着,溜回了自己的舱房。
进了屋子就倒在床上,捶胸顿足大呼倒灶,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偷看她的?她洗澡的时候?还是换衣裳的时候?她明明不时留意那扇小窗的,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动啊。
哗地一声,窗又拉开了,梁遇的声音从容地响起,“姑娘,今晚上还一块儿洗么?”
月徊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看见你正面呢,自然要洗,我不能吃这个亏!”
梁遇道好,重又阖上了窗。
今晚上倒实可期待了,其实遭遇风暴那晚起,他就一直觉得月徊别别扭扭很不自在,她应当很难接受哥哥变成一个不相干的人,再转而说喜欢她,她那个不甚复杂的脑子经不起这样的颠腾。
现在好了,她大概是想明白了,人也渐渐活泛起来。
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不再怨怪他,一定是爹娘在天上保佑的。
说起爹娘,他依然有愧不敢面对,虽说月徊那里的态度,眼看这事成功了一半,但他仗着年纪比她大,半带逼迫半带诱哄地把她骗到这个地步,还是他的不该。
日裴月徊……他提笔把两个名字写下来,左看右看,甚是般配。
老天注定他们是一对儿吧,否则茫茫人海中,怎么让他停留在梁家,怎么又让娘三十二岁的时候怀上月徊。
只是今晚上要共浴……他有些心慌,耳根子也发烫。
其实心里知道,到最后无非闹剧一场,不用那么当真的,然而就是七上八下,这丫头总有办法兴风作浪。
摸摸肩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感觉不到痛,即便沾了水也不怕。
还有什么要预备的?他将纸叠起来,压在砚台下,扬声喊近身伺候的人:“桂生……”
桂生抚膝进来回事,“老祖宗什么示下?”
“我那件雨过天青的寝衣呢?”
他站起身道,“在哪儿,给我找出来。”
桂生连连应了,打开螺钿柜的门,从里头翻出了那件寝衣呈上来,一面笑着说:“老祖宗怎么要找这件?咱们在登州府进了新料子,都是上好的,已经交人缝制了。
小的才下去看了,正盘纽子呢,过会儿就能送上来。”
梁遇只管抻着肩头往自己身上比对,再三看镜子里,淡声道:“还是这件好,这颜色显白。”
桂生差点笑出来,忙憋住了呵腰,“老祖宗原就生得白净,这程子吹着海风,我瞧大档头都黑得像炭了,老祖宗还是出发时候模样,一点没变。”
梁遇嗯了声,摸摸脸皮,这倒是真的,天生肉皮儿细嫩的,要比那些糙人占优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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