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大伴,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梁遇略顿了下道:“最简便的法子是办了那姑娘,或是落水,或是遭劫,东厂有的是法子。
不过这个对策治标不治本,纵是孙家姑娘出了岔子,太后另选一个也不费工夫,到时候后位还在江家手里。
依臣拙见,最一劳永逸的做法就是断了他们后路,只要皇后人选昭告天下,太后吃了哑巴亏也不好声张。
所以臣问过主子,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届时偷天换日,这事儿就成了。”
天下的难题,到了东厂手里都不算难题,只是皇后人选不好定夺,梁遇细瞧皇帝神情,只见一道目光悠悠,移向了月徊。
有这一眼就尽够了,可惜月徊是个傻子,她光想当太监,没琢磨过怎么当娘娘。
梁遇就这一个妹子,往后的路自然要替她打算,不过当下还不是时候,到底人心隔肚皮么,皇帝会不会存心拿这件事儿作试探,谁也说不准。
隔了好半晌,才听皇帝道:“太傅徐宿有个孙女,同朕年纪相当。
徐家三朝帝师,对朕也算忠心,要是选徐家姑娘为后,大伴以为如何?”
梁遇道:“主子的想头极好,徐家世代簪缨,门下子侄辈皆在朝为官,皇后出自徐家,既堵了满朝文武的嘴,对天下人也是个交代。
既然人选议定了,臣心里便有了底,余下的交给臣来处置就是了。”
皇帝慢慢点头,“不过这事恐怕还需费些周章,太后令内阁插手,就是为了掣肘司礼监。
张恒受命于太后,要是有点子风吹草动,怕是瞒不过太后。”
江太后的任性妄为,可说是历朝太后之最,这件事不让她得知便罢,要是让她事先知情,不把天捅个窟窿才怪。
张恒呢,内阁辅,和一般阁老不同,司礼监才收拾了几个唱反调的,这会子再动辅,时机上不合适,反给人弹劾的把柄。
因此要两头不惊动,悄没声儿地办了,至少确保诏书颁布之前不出什么乱子。
梁遇把视线调向月徊,皇帝立时便会意了,这是最不伤筋动骨的做法。
月徊不懂那些政事,横竖皇帝娶个亲也费老鼻子劲儿,她听他们商议,像在听天书。
原以为没她什么事儿的,她和墙上壁瓶,地心儿熏炉一样是个摆设,没想到那两道目光齐齐看向她,倒把她吓了一跳。
她愕着眼,“怎……怎么?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梁遇没有说话,不过掖手一笑,算不言自明了。
物尽其用,就是这么个理儿。
紫禁城里除了主子不养闲人,月徊很识趣儿,冲皇帝虔诚地说:“奴婢为皇上鞠躬尽瘁,没有二话。”
皇帝颔,转头对梁遇道:“朕打人传你来,其实是为另一件事儿。
朕欲留月徊在宫里,又恐大伴不乐意,所以想问问大伴的意思。”
这还有什么可问的,皇帝既然开了金口,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梁遇瞧了月徊一眼,那丫头眼巴巴的,她对自己没什么主张,走一步算一步的人,遇见这样的事儿全凭哥哥处置。
留下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但以什么方式留则大有文章。
梁遇向皇帝轻呵了呵腰,“臣兄妹能侍奉皇上,是咱们的造化,主子既然说留,留下便是了。”
皇帝望向月徊,那张团团的脸上写满随遇而安,他喜欢的就是她这股不争不抢的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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