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说着,朝他哥哥瞪了一眼,这时媚兰吓得慌了手脚,生怕发生一场有名的方丹家族式的争吵,便插进来调解了。
“我本来蓄了满满一脸络腮胡要给你们女孩子看的,"艾希礼一面说一面用力摩擦他的脸,脸上剃刀留下的伤痕还没有全好呢。
"那是一脸很好看的胡须,我自己觉得连杰布斯图尔特和内森福雷斯特的胡子也不过如此呢。
可是我们一到里士满,那两个流氓。
"他指方丹兄弟,"就说既然他们在刮胡子,我的也得刮掉。
他们按着我坐下,便动手给我剃开了,奇怪的是居然没把我的脑袋一起剃掉。
当时多亏埃文和凯德阻拦,我的这两片髭须才保全下来。”
“威尔克斯太太!
别听他这些鬼话,你还得感谢我呢。
要不然你就压根儿也不认识他,也不会让他进门了,”
亚历克斯说。
"我们这样做是为了表示一点谢意,因为他说服了宪兵没把我们关起来。
你要是再这样说,我们就马上把你的髭须也剃掉。”
“啊,不,谢谢你了!
我看这模样很不错嘛,"媚兰急忙说,一面惊慌的揪住艾希礼,因为那两个黑黑的小家伙显然是什么恶作剧都干得出来的。
“这才叫爱呢,"方丹兄弟一本正经地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当艾希礼出门送几个小伙子坐上皮蒂姑妈的马车到车站去时,媚兰抓住思嘉的胳臂唠叨起来。
“你不觉得他那件军服太难看了吗?等我拿出那件上衣来,他准会大吃一惊?要是还有足够的料子给他做条裤子就好了!
"给艾希礼做的那件上衣,一提起来思嘉就头痛,因为她多么热望那是她而不是媚兰送给艾希礼的圣诞礼物啊!
做军服的灰色毛料如今比红宝石还要珍贵。
几乎是无价之宝,艾希礼身上穿的就是普通的家织布。
现在连那种白胡桃般的本色土布也不好买,许多士兵穿着北方佬俘虏的服装,只不过用核桃壳染成了深褐色罢了。
可是媚兰碰上了罕见的运气,居然弄到了足够的灰色细布来做件上衣——当然是一件比较短的上衣,不过照样是上衣嘛。
原来她在医院里护理过一个查尔斯顿小伙子,他后来死了,她剪下他的一绺金黄头发,连同一小包遗物和一份关于他死亡前情况的抚慰书(当然没有提到痛苦的情景),寄给了他母亲。
这样,她们之间就建立了通讯联系,当对方听说媚兰的丈夫在前线时,便把自己买给儿子的那段灰细布和一副铜钮扣寄来了。
那是一段很漂亮的衣料,既厚实又暖和,还隐隐约约泛着光泽,无疑是从封锁线那边过来的货色,也无疑是很昂贵的。
这块料子现在在裁缝手里,媚兰催他赶快在圣诞日早晨之前做好。
思嘉当然想帮忙凑合着做一整套军服,可是不巧,她在亚特兰大怎么也找不到所需的料子。
她有一件给艾希礼的圣诞礼物,不过跟媚兰做那件灰上衣比起来就黯然失色了。
那是一只用法兰绒做的"针线包",里面装着瑞德从纳索带来的一包针和三条手绢,还有两卷线和一把小剪刀。
但是她还想送给他一些更亲近的东西,像妻子送给丈夫的东西,如衬衫、手套,帽子之类。
唔,是的,无论如何要弄到一顶帽子,现在艾希礼头上戴的平顶步兵帽实在太不像样了。
思嘉一向厌恶这种帽子。
就算斯杰克逊宁愿戴这种帽子而不戴软边毡帽,又怎样呢?那也并不能使它就显得神气起来,可是在亚特兰大偏偏只能买到粗制滥造的羊毛帽子,比猴里猴骑兵帽还要邋遢。
她一想到帽子,便想起瑞德巴特勒。
他有多么多帽子,夏天用的阔边巴拿马帽,正式场合戴的高礼帽,还有猎帽,褐色、黑色和蓝色的垂边软帽,等等,他怎么就需要那么多的帽子,而她的宝贝艾希礼骑着马在雨中行走时却不得不让雨水从那顶步兵帽上滴里答拉往衣领里流呢?
“我要瑞德把他那顶新的黑毡帽给我,"她打定主意。
"我还要给帽边镶一条灰色带子,把艾希礼的花环钉在上面,那就显得很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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