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踟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多时,倒听他呼吸平稳,似已入睡。
先不要慌了。
她定一定神,按捺余悸,宽慰自己说或许他明日就忘了今晚的不快呢?
她现下做不得什么,只顾着恐慌也是没用的。
——这是她这四年以来学得最大的道理。
如若没有反击的余地,不如先让自己吃好睡好。
能吃好睡好,至少可以在灾祸到来之时更冷静一点。
温疏眉强自平心静气,在梦醒之间游离半晌,终于睡沉过去。
“呲”
地一声轻响,房中仅留的灯盏燃尽灯油,沁出一缕淡烟,悠悠转灭。
温疏眉再醒来的时候,时辰尚早,窗外都还黑着。
但谢无已不在房中,苏蘅儿倒在,盘坐在窗边的茶榻上,手里执着一卷书,凑在灯下看。
温疏眉坐起身,苏蘅儿的目光自书卷上移开,一笑:“醒啦?”
温疏眉环顾四周,怔了一怔:“督主呢?”
“宫中传召,他赶去了。”
苏蘅儿放下书走向床榻,温疏眉回想起昨晚的事,又问:“可留了什么话?”
苏蘅儿在床边坐下:“他说你不好好吃饭,让我盯着你多吃些。”
温疏眉面容一凝:“只说了这个?”
“是呀。”
苏蘅儿打量着她的脸色,“怎么了?”
“没事。”
她摇一摇头,姑且将心放了回去。
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正阴云压境。
那云海自城北滚滚而来,又厚又沉,阴暗的颜色遮住还没冒出头来的旭日,压得人心里闷得慌。
肃穆的宫中因着这阴云的到来显得更压抑了些。
建极殿里,宫人们早已尽数跪地,个个瑟缩着,不敢出一点声响。
皇帝正勃然大怒,瓷瓶瓷盏已不知摔了多少个,仍不解恨,竟一脚踹烦了殿中半人高的铜炉。
炉中银炭滚落出来,滚至不远处一年轻宦侍手边。
那宦侍却不敢躲上一下,在“呲啦”
声响中,殿中飘开一缕皮肉烧焦的腥味。
“啪。”
谢无阔步入殿的时候,正有一枚瓷盏再砸下来,碎瓷迸溅到他的黑靴边。
他眉心微跳,眼中晃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厌烦。
当今皇帝萧明潮十六岁时弑父杀兄夺得皇位,论勇武是有的,却也仅此而已。
他生母位卑,在他四岁时就离了世,宫中素有传言,说他的生母是活活被当时的宠妃折磨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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