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弦听得咋舌。
她没想过,“纵容”
这种词还能被用在谢无身上。
死在谢无手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温疏眉自顾自回想着,她提的要求,他好像都应了。
包括她不许他再打她,闹着玩也不许。
他原是个爱捉弄人的人,尤爱欺负她。
那天他把这话应下来,她也并未指望他能全然恪守,只盼着他别再一有事就绷着张脸拿类似的举动吓唬她就好,因为她真的害怕,也真的心里难过。
可他自应下来,就着实再没动过她半分。
当中有一回,他们因一桩小事有些分歧,他脱口而出地想说“揍你啊”
,却说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声音骤然噎住,直咬了舌头。
这般细微的举动,甚至比先前那四年他对浓云馆的威慑更让她动容。
楚一弦看了她半天,终是真真正正地信了几分,抱住她的胳膊:“若是这样,那便也好。
别的事都不打紧,我只怕你受欺负,他若当真肯护你几分,我也……我也可以不把他当个坏人看。”
温疏眉听得扑哧笑出声。
不把西厂督主当坏人看,对她们这样家世清白的京中贵女而言可真是难于上青天了。
别苑里,谢无坐在书房中锁着眉,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下呈来的一封又一封信。
要着手料理的放在左边,不太重要的就放到右侧,交给孙旭办去。
蓝砂教主再度现身,
管他呢,放右边。
下一封。
宁州温家的温静怡又重新定了亲。
这大侄女不错。
谢无咂咂嘴,把信放左边,打算着人备些礼送去添作嫁妆,就说是小眉送的好了。
再下一封。
京中放了榜,陆司明金榜题名,成了新科进士。
谢无眉心跳了一下。
他都快忘了这号人了,见了这信才想起自己还差了手下暗中盯着。
但看着“金榜题名”
四个字,他心里还真有点不安生。
那日陆司明在船边与小眉说的话,他听见了。
他并不怕陆司明打什么来抢人的蠢算盘,却不敢多想他若真的来要人,小眉心里会如何想。
陆司明身负侯位、背靠太师府,还与小眉青梅竹马。
谢无心底漫开一片看不见摸不着的慌意,视线凝在信上,久久不语。
他最终也没想好该怎么办,只得将信装回了信封,收进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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