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旻脸上满是恼恨,不过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上前服侍宋裕喝药。
宋旻越不说荣夫人越是着急,却又不能催促宋旻,只好坐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
宋裕和宋旻的眉眼生得都像宋启正,眉毛浓黑,眼睛大而有神,十分的英气。
宋裕脸型随了她,多了几分儒雅,有种书卷的气息。
宋旻下颌略宽,脾气也爽朗而直率,笑起来格外的讨人喜欢。
两个儿子哪个都是她的心头肉,贴心又懂事。
可现在他们,一个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个神情阴郁,满脸怒容。
两个人不说被禁足在家,也算是困在了府中。
都因为宋羡。
宋旻将空了的药碗放在桌子上,又给荣夫人倒了一杯热茶。
荣夫人尝了一口茶水,堪堪忍住了眼睛中的泪水,她还以为北疆安定之后,终于可以一家团聚,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哪知道迎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宋旻道:“宋羡早就知道朝廷会派上官前来,暗中打点好了,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群刁民,在李佑面前做戏,如今在李佑心里,宋羡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好官,而二哥就成了压榨百姓的奸佞。”
宋旻将造纸作坊的事说了:“李佑将晒好的纸送去京中,定是在为宋羡说话了,李佑是皇上信赖的人,如此一来镇州驻兵权定会落在宋羡手上。”
荣夫人虽然早有预料,可是亲耳听宋旻说起来,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老爷与她说过,有意让裕哥儿接手镇江,现在眼看着落入宋羡手中。
比起宋旻的暴跳如雷,宋裕显得温和许多,他打断宋旻:“不要再用这件事烦扰母亲,是我没有做好。”
“二哥没做好什么?”
宋旻道,“二哥为何要银子,难道父亲不知晓吗?这次与辽人战后,我们损失了多少兵马,想要养兵就得花银钱,朝廷明着拨给我们的银钱哪里够用处?不自己想法子,岂非被扼住喉舌?
宋羡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要釜底抽薪,他到底是不是宋家人?”
宋裕皱眉,再次警告弟弟:“行了,如果你没事就先出去,我与母亲说说话。”
“我不去,”
宋旻道,“有些话不吐不快,现在就说清楚,这件事也只有母亲会知晓。”
荣夫人不知宋旻指的是什么,于是抬起头来与小儿子对视。
“母亲,”
宋旻板着脸,“您与我们说实话,父亲表面上说将镇江给二哥,实际上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给大哥?”
荣夫人十分意外:“你这话从何而来?”
宋旻冷笑:“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宋羡小时候请来的先生、武功师父都是最好的,那是父亲的嫡长子,父亲将所有心血都用在他身上,宋羡身边的常悦、常安还有几个家将都是父亲亲手挑给他的。
二哥和我身边也有人,但都不如他们办事妥当。
宋羡能够立下那么多战功,就没有父亲从旁帮扶?这话说出去您能相信吗?能打赢仗靠的可不知是主将一人骁勇。”
宋旻说着端起茶来一饮而尽,他抹了抹嘴角的茶水:“我们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但父亲不允许我们上前,还不是怕抢了宋羡的风头。”
荣夫人听到这里反驳:“不是……是母亲怕你们受伤,你们年纪毕竟还小,你们父亲整日在外让我牵肠挂肚,你们再去……万一有什么闪失,我要怎么活?”
“母亲不要被父亲哄骗了,”
宋旻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要的可不是锦衣玉食,而是军功,身上没有军功如何能服众?就像这次,宋羡能够在镇州为所欲为,我们就只能吃闷亏,无法与他交锋。
说到底,我们兄弟仰仗的是父亲的维护,而宋羡他有朝廷的官职,有自己的兵马,还能直接与朝廷上官来往。
财物不过就是过眼云烟,父亲将母亲关在宅子里偏安一隅,却暗中教会了宋羡如何立足朝堂,宋羡承继了父亲一身的本事,父亲表面上不说,早就将一切给了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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