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容面色灰白,将唇瓣咬出血来。
那一点鲜红的颜色晕染在她苍白的唇上,平添几分诡谲的艳色。
萧桓又想起了去年冬初见她时的情形:一袭嫣红斗篷,如红梅傲雪绽放,那样的浓烈鲜活,而如今却如一朵即将枯败的花儿,令人心疼。
萧桓想,为什么她偏偏要姓梁呢?又或许,她心狠一些就好了,跟着太后一同造反就好了,这样他就有充足的理由杀死她,而不是像这般,闹得像个笑话。
“朕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舍不得你,一想到你可能离朕而去,心里总是闷疼闷疼的。”
萧桓放软了声音,恳求道,“你不要走,废太后犯下的错不该由你承担,朕没理由放你走。”
这不是帝王的命令,而是一个毛头小子在乞求妻子的垂怜。
梁幼容睁眼,反问了一句:“太后的罪不足以株连臣妾,那弑君之罪呢?”
“你在说什么”
萧桓的话还未落音,却见梁幼容飞掠过,拔一出案几后供奉的天子宝剑,猛然将剑横在萧桓的脖颈。
梁幼容本就武艺卓绝,出手的度奇快,直到萧桓感觉到脖子上一片冰冷的凉意,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挟持了被自己心爱的皇后挟持了。
“皇上!”
外面的殿前侍卫听到了动静,入门一看,不觉大惊:“来人,有刺客!”
萧桓怔怔地流着泪,眼底的心痛是真的,心伤也是真的。
片刻,他不顾颈侧吹毛断的利刃,猛然扭头喝道:“退下!
不许过来,不许声张!”
侍卫们被喝得一愣一愣,执着刀剑犹疑道:“可是”
“皇后在教朕舞剑,闹着玩呢。”
萧桓红着眼,扭过头勉强笑道,“对吧,皇后?”
他眼底有卑微的恳求,不是怕死,而是怕皇后铸下大错,他会护不住她。
梁幼容眼底也有泪,映着寒光,如揉碎的寒潭月影,绝望无比。
哪怕和东厂番子厮杀之时,她的剑亦没有丝毫不稳,而此时却颤抖得厉害,几乎要握不住剑柄。
金黄的剑穗抖动,剑拔弩张中,她艰涩道:“放我走。”
萧桓流着泪,狠声道:“绝不!”
“陛下到底在倔什么?”
梁幼容心痛无比,痛苦道,“别逼我了,求你”
“朕想和你做一辈子夫妻。”
萧桓眼睛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皇后,“这宫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像座坟墓,只有你在身边的时候,朕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皇后,朕只是不想成为孤家寡人。”
梁幼容听着萧桓带着哭腔的话语,手腕软,心中一阵又一阵地绞痛。
她知道萧桓没有错,他的身世,他的遭遇,注定他要走上一条与她背道而驰的道路。
殊途无法同归,忠孝不能两全,她背负着家族的罪孽,想要逃离,却深陷泥淖,连放下一切离开都成了一种奢望。
极度的悲痛之下,梁幼容猛然睁眼,手腕一抖,剑尖在她手中调转了方向,狠狠对着自己绞痛的心口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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