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我去同他们解了亲事。”
陈章京没有顺着福伯的话怀念当年青州陈氏是如何的光鲜鼎盛,而是平静说出决定。
他声音沉而低,同他人一般,说话也极是简短。
福伯顿了下,想劝他,但是一想到今日那阮家管事的态度,却又止住了话,最后只能叹气。
“罢了罢了,不过是当年随口说的玩笑罢了。
当真作甚。”
能够证明当年陈氏踪迹的东西一点一点消失在时光长河里,福伯来鳞京前还时常念叨着阮家那位自幼与陈章京定亲的姑娘,说以前老太爷还在的时候曾远远见过一面,被乳母抱在怀里,不知道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
他对那位阮家姑娘的期待,正如对当年所有人都还好好活着的陈氏众人的怀念。
现在却只能哑声说不过是个玩笑。
陈章京铺床的手一顿,依旧没说话。
来鳞京后的几日,陈章京除了食用三餐,便没有从房间出去过。
旁的生一来鳞京,便呼朋唤友四处赏景,整日里不是诗会酒宴,就是茶楼闲谈,畅所欲言。
他只拿了本,坐在窗边着。
不像个刚刚加冠的人,反倒像是四十不惑无所欲求的僧人。
来鳞京第四日,那日的管事才终于过来了。
“明日陈公子可有空我们夫人邀您前去明华寺的事情还记得吧我们夫人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了,您可不要忘了时辰。”
陈章京放下,给那管事留了几秒钟的时间,见他说完了,才言简意骇道“好。”
“明日到了寺庙也不要乱走动。
鳞京地界,连寺庙都与别处不同,大得很呢。
若是陈公子明日走失了,还得花功夫找寻。
到时候我就在正殿前等着你,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说完这些话,管事见陈章京仍旧没有什么不满的模样,更加满意了,提醒他一句明日别忘了时间便很快离开。
房内重归寂静,陈章京继续着没有完的。
第二日,陈章京到明华寺后等了许久,管事才引着他前去寺庙后面香客休息的厢房,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话。
神色里带着些居高临下与些许施舍。
“陈公子如今已是举人,想来应该明白再往上走越来越难的道理。
就算是那状元郎,身后若是没人帮着,还不是没甚作为我们夫人也不是什么无情无义之人,知晓陈公子你这些年辛苦,故而愿意予你一场好机缘。”
“至于我们小姐,陈公子你还是别想了,早日打消心里头的念头比较好。
若是陈公子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们夫人翻脸无情了。”
那管事没有觉得自己先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话音又一转,道。
“阮家在鳞京有好几家,当年老太爷说将阮家女儿许给你,我们夫人也不会让你亏了。
正巧有位同族的阮家小姐瞧得上你,她父亲乃正六品太常寺卿,若是你争气些,得了那位小姐青眼,日后官途也算有个靠山。”
陈章京素来持身以正,未曾想过走捷径,更未曾想过读数十载,最后还要靠着女子的青眼才能更进一步这种事。
他眉眼肃然地停下脚步。
管事却也正好停下,好像一时不察没站稳,欲将陈章京往旁边推去。
陈章京眼一凝,躲过去,却也正巧将身边的门撞开,整个人进到房中去了。
轻纱帷帐后,露出个人的影子,浅青色的裙边一层叠着一层,从帷帐后露出来一点角。
约莫是听到动静,人影渐渐走出来,乌黑发髻间簪着几支金钗,灿烂鲜黄,犹如秋日里枝头悬挂的果。
下面是如霜凝白的脸。
陈章京敛下眉眼往后退,却听到一声落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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