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说:“你瞧这些蚂蚁,像不像后宫的嫔妃?”
又指指它们头顶上的饼屑,“这个像皇帝。”
银朱哈哈一笑,“您还看出门道来了呢!
依着我说,这些蚂蚁就是咱们,蚂蚁洞里那条白胖的大虫子才是皇上。”
说完忙捂住嘴,怕自己一时说秃噜了,被有心人一状告到上边去。
颐行咂摸了下,觉得也挺像这么回事儿,现在的小皇帝,八成也长得一副白胖白胖的模样。
银朱抱着腿,把脸枕在膝上,悻悻然说:“昨儿御选,有五个‘上记名1’的,皇太后也挑了两个封了常在,里头就有那个云惠,您知道吧?”
颐行扭头看她一眼,“愉嫔的表妹啊?”
银朱说是啊,“这位能晋位,大概齐是看在她阿玛的面子上。
她阿玛上年扩建热河行宫得了褒奖,太后特特儿点了名,这回不知道该得瑟成什么样了。”
颐行听完,无情无绪道:“皇上有这样的人伺候,不冤枉。”
银朱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老姑奶奶处心积虑想勾搭皇上,可不是出于仰慕,纯粹是想拿人家做跳板,所以话里夹枪带棒很寻常。
人嘛,上进心不能因为小小的挫折而丧失,颐行开始考虑,“我怎么才能见着皇上呢?埋伏在他经过的路上?我得装出巧遇的样子,扑个蝴蝶,踢个毽子,捉个迷藏什么的……”
可惜这点念想被银朱无情地掐断了,“宫女没事儿不能瞎晃。
皇上出行都有太监清道儿,就算您有幸遇上,万一皇上那天心情不好,命人把您叉下去乱棍打死怎么办?”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瘆人,颐行又换了个想法,“那咱们先想辙攀上御前的人,万一哪天通融通融,让我敬个茶什么的……”
“御前伺候的人都有定规,再说谁有胆儿给您派茶水上的活儿啊,不怕您往茶里下巴豆吗?”
颐行被浇了两桶冷水,一时偃旗息鼓,忽然现和皇帝同在紫禁城里,也像隔了千山万水一样,想接近难乎其难。
“这么说来没路可走了。”
她撅了根树枝,插在了蚂蚁队伍前进的路上。
银朱看她设障,托着下巴说:“咱们才进宫,往后有的是时机,等时候一长,各处混熟了,想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应该也不难。”
银朱说完,颐行便现小小的蚂蚁在刺探一番后,终于绕过了树枝,继续坚定地往洞口方向进了。
蝼蚁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于是老姑奶奶痛定思痛,决定从长计议。
虽然怎么计议还没想好,但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反正现在连钱都没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银朱对樱桃偷了颐行银票的事还耿耿于怀,仰脖子看着天,仿佛能看穿储秀宫的殿顶,直达樱桃脑门上。
“姑爸,您恨樱桃吗?要不是她,您这会儿该分派进六宫了。
到了主儿们身边,见皇上的机会能多上好几成。”
颐行说起樱桃就来气,“我当然恨她,她干什么不好,偏偷我的钱。
我有钱,也没光想着自己,我原打算给我们仨一块儿谋个好差事的。
没曾想她拿了银票,把咱们俩给撇下了,可见半路上认识的不能交心,你把她当自己人,人家拿你当二傻子。”
可不是吗,往后还敢相信谁。
银朱吁口气,站起身看了看天色,说:“回去吧,过会子就下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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