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幼稚劲儿与平常让人闻风丧胆的青衣卫南衙指挥佥事截然不同,许少留面上笑意更盛,只好将目光投向谢璇。
谢璇扛不住了,期期艾艾的站起身来,“走吧。”
她一起身,对周遭情况毫无察觉的谢珺和谢澹这才发现,抬头时各自茫然。
许少留便依旧坐回原处,解释道:“璇璇带玉玠去看看那边的鲤鱼。”
谢珺虽没察觉,然而跟谢璇住了这么久,妹妹的心事她自然也知道,瞧见谢璇那满脸恼怒羞红之色时大约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唇,并没多说话。
而谢澹被韩玠笼络了一年多,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看看姐姐这模样就知道又是被韩玠给逗的,于是默默的转过头去。
离开众人的谢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时人并不禁两情相悦的男女有所来往,只要不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反而会乐见其成。
甚至有些开明的人家,在议定婚事后还会叫两家男女以踏青出游等方式多相处几次,若合得来就更好,若是合不来,连退亲也是可以的。
韩玠邀谢璇去池边观鱼,原也不算什么,可这么一闹,许少留、谢珺和谢澹三个人全都明白了韩玠那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心思,更可气的是连她的诸般反应也都看得明白。
原本该是私下朦胧处之的事情被这般放到明面,谢璇只觉有种莫名的羞耻感升腾起来,红着脸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在韩玠身上戳几个大窟窿。
韩玠继续一脸无辜。
那水池离谢珺等人并不远,两人走到那边,韩玠便开口了,“这么不想过来?”
“姐姐和姐夫还有澹儿都在!”
谢璇气哼哼的瞪他,“能不能收敛点。”
韩玠便是一笑,“害羞了?”
谢璇别过头去,“没有!
叫我过来什么事?”
“是澹儿送你的那个锦盒。”
韩玠言归正传,低声道:“底座里有夹层,回去慢慢看,别让他人知晓。”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正经严肃,谢璇稍稍警惕,“里面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是你想看的。”
韩玠笃定。
谢璇有些好奇,问是什么东西,韩玠却又卖关子不说。
谢璇心里猫爪子挠着似的,又气恼他刚才的行径,随便逛了一会儿,噘着嘴气鼓鼓的回去了。
待得韩玠和谢澹、许少留离开,谢璇同谢珺回到阁楼之后,她便命芳洲把锦盒抱到内室里,屏退了旁人后兴冲冲的打开,就见里头是几个陶人,各自吹奏乐器,琵琶胡笳洞箫古琴,各自演奏的神态惟妙惟肖。
谢璇惦记着韩玠的嘱咐,也没心思细赏,将陶人翻个底朝天也没见什么东西,便将那锦盒扒开。
去掉底下垫着的几层锦缎,就见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齐整的放在那里,取出来展开一瞧,谢璇霎时呆住了。
那是一张山水画。
画面不算稀奇,连绵的山脚下是纵横的农田桑陌,溪水自山中缓缓流出,是许多山水画里常见的取景。
然而那笔法……
谢璇怔怔的瞧着,只觉得心里砰砰直跳。
去年她跟着五公主去晋王那里的时候,曾看过不少晋王的画作,几乎全是描绘山水风景。
晋王殿下性子温和恬淡,作画时也婉转细腻,谢璇对他的风格记忆极深。
而眼前这一幅画虽未有任何署名题词,那扑面而来的悠闲恬淡,却是熟悉无比。
没有任何标记,经由韩玠的手悄悄送到她手里,除了晋王,还会是谁?
谢璇自打去年晋王出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的面,虽然韩玠一向都说晋王平安无事,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倒也也是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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