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她肯说出来,韩玠应当不会袖手旁观。
说到底,她可以记恨韩夫人的刻意刁难,但是对于韩玠,却似乎过于苛责。
此时看着韩玠压抑痛苦的神色,谢璇才发觉,其实韩玠也许比她更痛苦,妻子丧命,举家被斩,那时候的他面临的又是怎样的情景?那一场凄风冷雨深植于心底,曾是折磨了她许久的噩梦,那么他呢?是否也常被前世的记忆困扰?
深夜里心绪总是格外柔软,谢璇叹了口气,低声道:“玉玠哥哥,夜深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我就是想看看你,坐会儿就走。”
韩玠的双手在袖中紧握,像是怕失控,取了矮凳坐着,隔了一道薄薄的纱帘坐在外面——
坐在她榻上的时候,总是会勾起许多旖旎的回忆,他固然极力自控,但是前世四年分离,十年追悔,那其中的相思滋味像是压在心底的火山,久久酝酿深藏,一个不慎就会喷发出来,燃烧尽他的理智。
他是真的害怕,怕一时失控将她拥进怀里,任欲念吞噬理智。
纱帐低垂,月色薄凉,谢璇又何尝不知他的隐忍?
她下意识的裹紧了锦被,有些尴尬,板起脸来继续赶人,“快点走吧,不然我喊人了。”
韩玠却仿佛无赖的脾气发作了,全然忽视她的言语,只管盯着她,酒气氤氲进来,几乎让她都有些薄醉。
“我晓得轻重,不会伤你。”
韩玠自顾自的笑了笑,“我怎么舍得。”
谢璇言语无用,倒是想爬出去拳打脚踢的将韩玠赶走,可身上的锦被不能丢了,只好继续围成粽子坐着。
韩玠想必是已经放倒了值夜的人,此时颇显有恃无恐,坐了会儿,问道:“璇璇,我们说说以前的事吧,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想换个夫君,换个活法。”
韩玠低笑了一声,“换成怎样的?”
“反正不是你就成。”
“可我只想娶你。”
韩玠挑起纱帘一角,“那时候是我粗心,很多事情都没去深究,璇璇,你和我母亲……是不是处得很不好?是不是因此才不想进韩家的门?”
谢璇有些诧异,挑眉看他,见韩玠神色严肃,便也收了戏谑态度,道:“是。”
“如果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你还愿不愿意……”
“不愿意!
那些事你没法解决,何况我退掉婚事就是想斩断过去,就当那只是一场梦吧,梦醒了各归正途。”
谢璇打断他,瞧着韩玠醉意深浓,这般思绪混乱的时候,她即便是认真说了,他又哪里能听得进去?
她觉得有些疲累,觉得韩玠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索性重新躺回榻上,丢了个背影给他,“我要睡了,你快走吧,明天再说。”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只有酒气尚且萦绕,谢璇躺了半天也没法安睡,翻身过去,就见韩玠不知何时已经掀帘重新做回她的榻上,竟连半点动静都没闹出来。
这个人!
她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要开口时韩玠已经俯身压了下来。
韩玠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眸子灼灼的盯着她。
温热的呼吸落在脸上,这样的姿势像是每一次的温存缱绻。
曾经的欢愉彼此心知肚明,她并不是真正十一岁的小姑娘,他也不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年,他们曾恩爱缱绻,颠鸾倒凤,亲昵无比。
许多个这样的夜里,她曾在他身下,瞧见眼中的狂热与胸前的汗滴,柔弱而满足。
谢璇不知怎么的有些脸红,羞窘化而为怒,她冷淡了神情,想要骂人,声音却忽然被他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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