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孟出头,为废国会张本。
段祺瑞自然欣慰,俟散会后,即去报知黎总统。
黎很是不乐,但又不便当面驳斥,只好淡淡的答道:“宣战不宣战,总须由国会议决,若但凭军人主张,何必虚设此国会呢?”
段祺瑞道:“提交国会,是应当的手续,总统宜即日咨行。”
黎总统呆了半晌,才道:“请总理代拟咨文便了。”
满腹牢骚。
段也不复再言,竟退出总统府,直至国务院,嘱秘书拟定咨文,赍送府中盖印。
黎总统约略一瞧,文中有“本大总统为促进和平,维持公法,保护人民生命财产起见,认为与德国政府,有宣战必要”
等语,不禁自笑道:“什么叫作必要?我国的内哄,尚是未平,难道还想与外人构衅么?”
话原不错,但受人胁制奈何?说至此,愤愤的检取印信,向纸上盖讫,掷付来人。
那来人接手后,便赍送众议院去了。
众议院接到咨文,免不得议论纷纷,有一大半是不主战的。
次日由议员秘密讨论,无非是主战的少,不主战的多,结果是由议长宣言,俟两日后,开全院委员会,审查这种宣战案情。
哪知这风声传将出去,顿有许多请愿书,似雪花柳絮一般,飘飘的飞入院中,有的是署着陆海军人请愿书,有的是署着五族公民请愿团,有的是署着政学商界请愿团,还有北京学界请愿团、军界请愿团、商界请愿团、市民请愿团,迷离惝怳,阅不胜阅,当由院中役夫,收拾拢来,一古脑儿掷入败字簏中。
请愿团化作纸团儿,中国各种团体,也应如此处置。
到了五月十日,众议院开会审查,甫经召集,门外忽啸聚数千人,各持一小旗帜,写着各种请愿团字样,每团有数十代表,手持传单,一拥入院,见了议员,便将传单分给。
议员见他们无理取闹,不愿接收;或接单稍迟,他们即伸出如梃的手臂,似钵的拳头,向议员面前,猛击过来。
议员急忙躲闪,身上已被捶数下。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试看上文集议宪法时,同是议员,尚且彼此互殴,何怪他人乘间侮弄。
霎时间院中秩序,被他们捣乱。
还是议长汤化龙,有些胆量,索性向前语众道:“诸位都是爱国的志士,既已有志请愿,应该公同研究,如何动起蛮来?况我等为了宣战一案,方在审查,并未倡议反对,奈何便得罪列位呢!”
言未已,只听一片哗声道:“但将宣战案通过,我等自然罢休。”
汤化龙又朗声道:“诸君是来请愿,并不是来决斗,就使今日是决斗问题,也应守着秩序,举出代表,何必劳动许多人员。”
这数语理直气壮,说得大众无可辩驳,乃当场选出六人,作为全体代表,进见议长。
汤化龙接入后,六人各呈名片,一是赵鹏图,一是吴光宪,一是刘坚,一是白亮,一是张尧卿,一是刘世钧。
化龙一一瞧毕,便问道:“诸君有何见教?”
赵鹏图应声道:“闻贵院今日开会,是解决宣战问题,目下与德宣战,乃是万不得已的情形,要战便战,何待审查?今日如通过宣战案,是贵院俯顺舆情,我辈无不悦服,否则恐多不便。”
白亮、吴光宪复接入道:“如不通过此案,应请议长声明,不许议员出院。”
这种要挟,还是袁世凯一人教之。
汤化龙不觉微哂道:“我却没有这般权力,惟列位既已到此,请入旁听席,少安毋躁,静待我等解决。”
六人方才无言,退至旁听席坐下。
化龙即命将全院委员会,改作大会,自己退入后室,凭着电话,传入国务院,请国务总理、内务总长、司法总长,速即莅院弹压,国务院中复词照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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