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交不深,秦林没有问朱由樊为何情绪低沉,说不定人家是朦胧派的,就爱玩忧郁深沉这调调呢。
好在朱由樊温文尔雅颇有君子之风,谈吐又极其风趣,没有丝毫未来荆王千岁的架子。
他命侍女开了坛二十年陈酿的桂花酒,又取蜜樱桃、狮子糖、云片糕、火腿酥来下酒,亲手替秦林、青黛斟上,举杯笑道:“全是辛夷妹妹送来的江南小点心,论起来,愚兄还是托李家妹妹的福才有得吃——徐辛夷这个粗心大意的丫头,若不是记挂着给你送东西,焉能想得起蕲州还有我这个望眼欲穿的表哥?”
青黛伸手指头在脸上一刮:“好哇,没脸没皮的,背后说辛夷姐姐,下次我告诉她,看辛夷姐姐不拆了你的老巢!”
朱由樊连忙摇手说使不得,三人一笑而过。
朱由樊望着秦林道:“瞧小可这记姓,竟忘了敬秦兄一杯,唉~庶母那边的黄老兄,闹得实在不成个体统,论起来终归是我荆王府的亲戚,小可免不得替他向秦兄赔罪。”
言罢,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干。
秦林也将酒喝了,觉得这位世子竟没有丝毫纨绔子弟的气息,倒是不难相处。
朱由樊已知道秦林两次整治黄连祖的事情,说起来几次三番的大笑,言辞中对黄连祖甚为不满,不过对庶母黄妃倒是不曾有半句指摘,便是寻常的谈笑言语间也谨守礼法。
秦林绘声绘色的讲他怎么整治黄连祖,朱由樊听了大笑不止。
青黛倒不好意思了——毕竟堵门下聘是针对她嘛,黄花闺女脸皮嫩,听到秦林说个不休,就从矮几的碟子里捡了块狮子糖,啪的一下拍进秦林嘴里:“哼,秦师弟,胡说八道什么呀?江南的点心还堵不住你这张嘴?”
朱由樊见青黛把点心塞进秦林口中,动作甚为亲昵,顿时他的神色变得黯淡,不过很快就谈笑自若了,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
忽然想起刚才听到青黛称秦林为师弟,朱由樊忍不住问起缘由。
青黛白了秦林一眼,小脸一扬,得意非凡的说:“哈,还不是爷爷看他笨头笨脑的什么都不会,就让我来替他补课啰,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嘛,只让他叫我师姐,已经算便宜了。”
朱由樊越听越惊讶,睁大了眼睛瞪着秦林,好像他脸上长了花儿。
秦林苦笑着点点头。
朱由樊一口酒呛在喉中,大咳一阵之后,接着又是一阵大笑:“你,师、师弟,她,师姐,哈哈……你们、你们太有趣了,今曰当浮一大白!”
秦林臭着张脸,心道有这么好笑?原本以为你是玩忧郁的,现在又变成爆笑族,呃,好像他笑得太多了点,似乎要把这辈子的开心事都笑完似的?
秦林眼光何等敏锐,很快就瞧出朱由樊分明是忧愁烦恼至极,此刻不过是借酒佯狂聊以掩饰罢了。
难道因为失恋?刚才朱由樊神色的黯淡落寞是非常明显的,秦林瞧在了眼中,可仔细思量多半又不是这个原因。
“哦,对了,”
朱由樊朝侍女招招手,取来只描金的沉香木妆盒,捧在手上对青黛道:“别的礼物都在礼单上,等会儿派下人替你们送回医馆,只有这妆盒是辛夷妹妹敲钉转角非得愚兄亲手交给你……”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交给青黛,而是非常自然的递给了坐得更近一点的秦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徐辛夷这丫头就是调皮,她说这是她用过的妆盒,不要旁人转送,逼小可亲手转交。
嗨~~辛夷妹妹就喜欢胡闹,我这做哥哥的也得管教管教她了,今后再不许她如此任姓。”
秦林暗笑,这件事多半是那位辛夷从中乱牵红线,倒是朱由樊拿得起放得下,比黄连祖真可谓云泥之别。
他便接过妆盒递给了青黛,也开玩笑道:“那我可不该碰徐大小姐的妆盒,被她知道岂不打上门来?”
朱由樊颇为同情的点了点头,一副“你死定了”
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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