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刀阵之后,是重骑兵阵。
骑兵主将凌公良抽出横刀,厉声喝道:“北凉欺我大焉十年有余,占我河山,扰我子民,结怨久矣!
需让凉贼明白,今日大焉非昨日大焉,今日焉兵非昨日焉兵,今日我军只知进,不知退;今日凉贼只有来,没有回!
拔出刀来!
以血为誓,大焉自今日始,寸土不让!”
重骑兵多数是雍州子弟,在边界受凉国多年袭掠,怒气最重,仇恨最深,当即哗啦啦抽出大刀长枪,刀锋枪头粼粼耀眼,一阵号角声慨然而起,两万骑兵喊杀声震天盈野,迎着凉军冲了上去,两军轰然相交,马头相撞,兵器相拼,数万人马犬牙交错,缠斗在一处,鲜血如泉,在战场各个角落喷洒开来。
卫鸯按刀站在关头,俯瞰关下一片厮杀惨烈,不时有凉军的弩矢长箭飞上来,左右劝道:“陛下请下关歇息,静候凯音。”
卫鸯道:“三军将士皆在用命,卫鸯如何能后方高坐!”
战过半个时辰,远方出现十个硕大无朋的黑影,缓缓破雾,向雄关开来。
关头守军见北凉搬出了入云梯,遂高声道:“车弩准备!”
十架车弩被推上关头,一字排开,弩兵将长约一丈、粗如手臂的铁头巨矢抬上车弩,五十多个军士齐齐拉动绞盘,方将弦弓张开,个个瞄准了入云梯。
北凉为攻关,建造了十二架当世最大的入云梯,每架高约四丈,与坠雁关关墙平齐,云梯四面封闭,外有铁皮包裹,下有八轮行走,内有六层,可藏兵三百余。
凉军抵达关外的当夜,被焉军偷袭,烧了两架,还剩十架,装了三千精兵,直往关头而来,关下焉兵攻之不破。
入云梯临近关墙一百步时,十支巨弩齐刷刷射出关头,击中入云梯,两架巨梯铁皮被击破,木碎如同摧朽,数百凉兵坠落地面。
关上弩兵又重装了巨弩,待入云梯近二十步时,又击碎三架,却依然有五架开过来,抵住了关墙。
守将一声令下,连弩兵持弩张弦,围住梯门。
梯门开处,凉兵甫一冲出,即被密不透风的铁矢击杀,还剩千余凉兵趁乱登上关头,骁禁卫护住卫鸯,一边高叫护驾,一边请卫鸯下关暂避,卫鸯却道:“我若此刻逃走,不配做大国天子!”
他顺手夺过卫兵的长钺,向凉兵攻去。
青铜钺势大力沉,寻常人举起也难,卫鸯却单手而擎,直入凉兵群中,且劈且斫,钺口所至,声如风雷齐出,威如山海颠覆,眨眼之间手刃三人,有个凉兵想从身后偷袭,竟被拦腰劈成两截。
将士们亲见天子陷阵,暗道:“他若不做天子,也能做不世出的戎帅!”
大感激励,个个奋不顾身向凉兵杀去,千余凉兵后继无援,苦战两刻,终于覆没。
关下,三万焉兵、三万凉兵胜负难分,骑兵的冲锋战现成阵地战,威力稍减。
那一厢,凉军又调了两万步兵入战场;这一边,焉军也从关上放下一万步兵。
从清晨战到晌午,凉军不退,焉军不回,在关下乱成一团,血流成河。
凉军一看久攻不下,又推出一辆撞车来。
撞车铁甲尖头,六轮翻滚,前有八匹装甲骏马相拉,后有二十名蛮力军士相推,左右四百骑兵长戟护送,于众军中杀出一条路,欲撞破关门而入。
撞车推进速度极快,连弩止不住,巨弩瞄不准,直直到了关下。
坠雁关门虽以铁皮包裹,厚约两尺,奈何撞木力沉势大,铿然一撞,关墙上的薄冰被纷纷震落,焉军众将士只觉脚下一颤,心中也跟着一寒。
当时,焉军被凉军牢牢牵扯,想来相救,都被挡住;墙上想以绳索放下援军,也被凉军的弓箭杀了回去。
战场边缘,犹有一万北凉骑兵虎视眈眈。
战场之中已人满为患,凉军骑兵无法冲锋,遂只在焉军的射程之外观望,单等门破,便要火速策马,冲关而入,与关后焉军短兵相接,决一死战。
三人合抱粗的铁皮撞木重重撞向关门,门开了数条裂缝,局势渐渐倒向凉军。
焉兵几次想要弃战来救,反而被追上斩杀;墙头落矢如雨,八匹骏马倒地不起,牵引撞木的凉兵浑身负伤,却手不松绳,越撞越疾。
坠雁关后,待命的焉军匆忙列阵,传声道:“凉贼要杀进来了!
全军抽刃备战!”
步骑兵瞬间集结完毕,在摇摇欲坠的关门后等待交兵——一旦关门被破,他们便是大焉的最后一道防线。
此刻战场的西北方,一小支焉兵发觉了情势危急,不敢恋战,一顿刀砍戟刺,击退了凉兵,纵马往关门而来。
焉兵们心有灵犀,各自挡住凉兵,为他们让出一条路。
当先一个骑兵,不戴盔甲,只在额头系了红抹额,在疾驰的马上挽弓搭箭,羽箭划空而来,射断了撞木的一条牵引绳,绳未落地,而一箭又至,再中一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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