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从律干笑不答。
直到夜深,筵席都撤了,谢东来还没走。
他是大理寺卿,最能看破人心,今日薛让不肯来,在他的算计之中;董从律失了面子大为恼怒,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四下无人后,谢东来起身,拱手致歉道:“是东来失算,害尚书今日受了竖子的折辱。”
董从律道:“未能替谢卿促成好事,是董某无能,请谢卿见谅。”
谢东来摇头叹道:“吏部尚书是天官,除了圣上和唐相公,还有谁比你大?如今薛台令连天官也不放在眼里了,谁还治得了他?”
董从律冷笑道:“董某不过是看在同乡之面让他三分罢了,我若真要治这小贼,有的是手段!”
谢东来立马道:“何劳天官亲自动手?东来替尚书整治整治他,出这口恶气!”
董从律原本是气话,谁知谢东来接了口,他不好收回,只好问:“如何整治?”
谢东来笑道:“尚书莫问,一切交给东来。
东来想问尚书借两个人,不知可否?”
董从律问:“借谁?”
谢东来道:“董府门客,张迎松、张迎槐。”
董从律心中大惊,他打量谢东来,只见谢东来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仿佛已洞悉了自己的秘密,遂问:“两个寻常门客,怎么入了谢卿的耳?”
谢东来笑道:“天下闻名的刺客,哪里是寻常?”
董从律道:“不曾听说天下有张迎松、张迎槐两刺客。”
谢东来便说起了一件似乎不相干的事:“昔年西项各州拥兵自重,武涉任宰相后,力主武力削藩,平定潜叛,谁知风声走漏,武涉写好奏疏的当夜,便被人刺杀于书案之上。
刺客一击得手便销声匿迹,项王悬赏万金通缉却一无所获,后有风闻,刺客乃聂氏孪生兄弟,逃进了大焉,一说在夜州山林中,一说在芦州大泽里。
西项曾与大焉交涉,要求缉拿聂氏兄弟,于是东来奉命追查了两年,才查到了聂氏兄弟的下落。”
董从律道:“既然查获了,何不遣返项国,免得两国又起争端?”
谢东来道:“东来将此事压下了,只回复‘查无两人,江湖讹传’。
所以,尚书欠东来一个人情,聂氏兄弟也欠东来一个人情。”
董从律道:“依谢卿之意,聂氏兄弟便是董某的门客张氏兄弟?”
谢东来道:“正是!”
董从律不言语了。
谢东来凑到董从律身前,低声道:“养士千日,用在一朝。
尚书收养两位武功盖世的侠客十七年,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董从律凝重道:“谢卿求此二人,志不在小。”
谢东来道:“尚书休细问,只借与东来去办。
事若成,是替尚书出气;事若不成,一切与尚书无干!”
董从律在心中火速盘算:自己从政多年,身家也不清白,每回见到薛让,都暗自有几分心虚,连偶尔遇见沧山那些无品的法吏,都不由自主地气短,尤其是听说哪个官员又被抓了,自己也是几夜几夜睡不好,如今有人要治薛让,对自己来说岂不是幸事?谢东来和薛让是你死我活之仇,自己助他一臂之力有何不可?就算事情不谐,自己只说不知张氏兄弟的来历,谢东来借人,自己也不知底细,便可推个干净。
他算清了这笔不会亏的买卖,终于大声叫:“董岗!”
董岗开门进来,董从律道:“速速去请张迎松、张迎槐!”
2
唐璁左顾右盼,终于盼到了谢东来和聂氏兄弟。
那聂氏兄弟不知为何,一人断了右腿,一人断了左腿,皆嵌了木肢,行动自如,他们本以刺客为业,直截问:“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唐璁道:“死的。”
大聂道:“五百金。”
唐璁道:“那人是三品高官,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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