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说着,一面行至她的身边,接手将女儿抱过来,看着小丫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眼皮子耷拉几下,不过半晌的功夫便睡了过去。
“这丫头不爱哭也不爱闹,又乖又听话,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可爱的孩子呢!”
陆修琰爱不释手地抱着软绵绵的小女儿,喟叹着道。
秦若蕖再忍不住笑出声来,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
这人真是够了,王婆卖瓜也不是这般自夸的。
***
得知他们夫妇打算南下看望亲父与祖母,秦泽苡本是欲与他们同行的,只可惜公事忙碌,唯有歇了心思。
“哥哥,你不再恼爹爹了么?”
秦若蕖沉思片刻,轻声问。
秦泽苡长长地叹了口气,低低地道:“前些日我作了个梦,梦见小时候咱们一家四口开开心心的日子,娘一如记忆中那么温柔、那么慈爱。”
“阿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在恼他什么?他虽然娶了别人,可他对咱们兄妹却始终疼爱,便是娘亲,在他的心里也占据着别人永远无法侵占的地位。”
“阿蕖,他老了,上个月洗墨来信,说他大病了一场,身体也不如往些年好,近来更是经常一个人对着空空的屋子自言自语,偶尔还会唤着娘亲与咱们的名字。”
“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是为人子女最悲哀之事。
阿蕖,这种悲伤我已经承受了一回,再不愿承受第二回、第三回……所以,我放下了。”
也许是已经为人父,也许是事过境迁,他的心境早已发生了变化,有许多看法与观点也与早些年不一样。
“待明年春闱过后,我便打算辞去身上差事,自此之后侍奉爹爹身侧,一家人再不分开。”
片刻,秦泽苡又轻声道。
当初会选择留京,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妹妹嫁到京城后无娘家人扶持,可这些年下来,他却发觉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不待秦若蕖再说,他缓缓地从袖中取中收藏多年的那封协议书递到她的跟前,道:“这是当年王爷立下的字据,如今我将它交到你的手上,或留或毁全凭你处理。”
秦若蕖疑惑地接过一看,整个人当即便僵住了。
秦泽苡叹息着拍拍她的肩,转身离开。
陆修琰从外头回来时,见妻子低着头独自一人坐在榻上,连隔壁间正被无色逗得咯咯直笑的女儿也引不起她的兴致,一时有些奇怪,上前搂着她问:“怎么了?这般闷闷不乐的。”
秦若蕖伸臂环着他的腰,脸蛋贴在他的胸口处,瓮声瓮气地问:“陆修琰,你为什么要立下那样的字据?”
“什么字据?”
陆修琰亲了她一口,不解地反问。
“就是当年你当着哥哥的面立下的那张字据。”
陆修琰怔忪一会,笑问:“你知道了?”
秦若蕖一言不发地从将那已经有些发黄的纸递给他。
陆修琰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当年他立下的那封。
“也不算什么,总归这辈子我身边也只会得你一个,你更不可能会有机会和离另嫁。
既如此,这所谓字据便形同废纸一张,立与不立又有何妨?”
他浑不在意地道。
秦若蕖将他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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