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闭上了眼,而秦慢却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咦”
了一声,打了个呵欠懒懒散散地转过头去。
如雍阙所料,她在装睡。
说是困,但满脑子里转满了各种人物画面,谢小姐、乱坟岗、乌鸦还有……雍阙那张蛊惑众生的脸在她脑子里搅合成了一团。
她想顺藤摸瓜抽出一根线,奈何线头太多无从下手。
纵然知晓雍阙不知打了什么主意也躺在了床上,而当她揉着眼睛转过脸来时仍然吓了一大跳:“督、督主?!”
“聒噪……”
雍阙一只巴掌盖在了她脸上,捂住了那张聒噪的嘴。
安静地养了会神,雍阙惺忪地挑开眼缝:“怎么又不说话了?”
秦慢委屈地扇扇睫毛,让他注意到自己还被他按住的嘴巴,雍阙仿佛才留意到似的嫌弃地将手松开。
移开的刹那,那只比女子还要秀美的手状似不经意地从她唇上轻轻摩挲而过,带着点试探又煽动的意味。
秦慢怔了怔,下意识地抿了下唇,恰恰抿住了他的指尖,雍阙的眼神在那瞬间变得极其危险。
可是眨眼间,他的神情依旧与平常二般无异,要说无异也是不对,现在的雍阙像只吃饱喝足的狮子,慵懒而随意。
他收回那只捂在她嘴上的手,懒懒支起自己半边的脸朝向她:“我看你对谢小姐的事很是上心。”
秦慢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好几回,嘀咕着方才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她在男女之事向来粗心眼,而雍阙又是个太监,天底下还有比和一个太监同床共枕更安全的事吗?想了两回她宽了心,也翻过半边身子支着脑袋,面对面地说着话,眉目间颇为同情:“也不是伤心,只是觉得一个年华正好的姑娘家逢此遭遇实在可怜,能襄助的就襄助一手。”
对面人秀窄的凤眼里意蕴深长:“哦,我倒从没觉得你是个慈悲心多重的人。”
秦慢愣了一愣,她讪讪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是沉于缄默之中。
她想起了曾经年少轻狂的岁月,扬鞭提剑不可一世,荒唐得现在看来为免可笑,但笑完之后又有丝淡淡的缅怀。
她曾经做过很多自以为对的事,或许它们是对的,但对经历其中的人来说可能痛苦的分量远远重于所谓的正义与真相。
如果换做曾经的自己,面对谢小姐同样会拔刀相助,只不过那时的自己一定是热血沸腾、义不容辞,于今夜也一定会不舍不休地追查下去,而不是如此时此刻般心平气和地和雍阙面对面地躺在床上谈心。
很多时候,连自己都无法鉴别自己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问题纠缠过她许多年,到现在也不一定有个答案。
秦慢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我慈悲委实抬高了我,”
指尖挠了挠腮,她眨了一下眼,“同情固然是同情,同时也觉得发生在谢小姐身上的事很奇怪罢了。
督主不认为吗?”
是很奇怪,乍然一看像是天灾,而今夜所发生的事无一不指向:“普通商贾之家牵扯到了本该灭族的少夷族本就不是一件寻常事,我观谢祖奇言谈间多有闪烁,想是隐瞒了许多其中细节。
西南边陲许多国度中人行事与中原人大为迥异,他们鲜少愿意与外族人来往,但一旦有所牵连或受且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心狠手辣、不死不休。
他们想杀之人,想追之人,穷尽天涯海角,逾过数十年也亲手杀之。”
秦慢点头以示赞同:“光凭谢老板口述,谢小姐那么大一个活人穿越层层守卫的院落走到坟茔地里,中途不被任何一个人发现,十分不合情理。
除非,”
她低头用手指在被褥上划了两横,“一谢小姐自己习得了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从今夜来看不太可能;”
说着指尖挪到下面那一横:“二么就是有个轻功高手人挟持了谢小姐,将她带到坟茔之中,如果真有其人那必是今晚操纵她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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