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相当明显的暗示:事成之后,杰书的王位可以“世袭罔替”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想到此,心里忽然一热,叩头说道:“拿掉鳌拜以何事为由,还祈太皇太后和皇上明示,奴才当竭尽驽钝之力。”
这等于是答应了,殿中气氛立时缓和了许多。
康熙示意魏东亭,将苏克萨哈的折子递到杰书手中,杰书一字一句地默读了一遍朱批,顿时明白过来,忙将折子叠起,叩头道:“圣明如鉴,奴才已经懂了,二三日内即拜折弹奏!”
杰书正沉思间,一个家人走来,送上一副拜帖,恭敬地说:“王爷,鳌中堂和班布尔善大人来访。”
他端详了一下帖子,又递给家人说道:“原帖奉还,告诉鳌中堂,我身上不舒服,改日再会罢。”
一语未了,只听有人哈哈大笑:“王爷害的好病!
是除奸除霸、忧国忧民的症候吧!
哈哈哈……”
说着,鳌拜一掀帘子走了进来,紧跟着班布尔善也笑嘻嘻地来到面前。
他们给杰书请了个安,说道:“给七王爷请安!
小人略通医道,愿以金匮秘方,为亲王驱此病魔!”
二人说着走至案前一揖便自坐了。
杰书如同受到雷惊的孩子,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解嘲地笑道:“昨日早朝,冒了风寒,确实身上不好。
二位既然来了,班儿又通医道,就请为我一诊吧。”
班布尔善是真的通医道的。
他挨过身来,煞有介事地闭目沉思着为杰书诊了脉象,起身笑道:“献丑了。
七叔左尺滑而浮,主思虑恍惚,如坐舟中;左关滞而沉,主体乏无力,饮食不振;寸郁而结,主惊恐忧疑,夜梦凶险。
据脉象看,当有这些症候。
皆因七叔国事操劳,忧心太重之故。
此症非药可医,总以静养为宜,淡泊食之,宁静修之,自然就痊愈了。”
鳌拜在旁笑道:“这脉看得很透,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古圣先贤皆莫能外。
王爷何等明达,对此寥寥数语,岂不通晓?”
班布尔善断脉确实对,这些症候他全有。
自鳌拜大闹朝堂,诛杀苏纳海等人后,他常觉心悸不安,昨日受命本出无奈,更是五内翻腾,一夜也不曾合眼。
现在班布尔善闪着狡黠的眼光报出这病来,加上鳌拜不阴不阳的双关语,不禁心头猛的一振:“糟,走风了!”
口里却勉强笑道:“依鳌公之见,当如何宁静淡泊呢?”
鳌拜没有马上答话,走至桌前拿起一只高脚银杯,指着一只玉瓶问道:“老夫酒渴,这里是什么酒?”
杰书笑道,“这是御赐的四川名酒玉楼倾。”
“玉楼倾?好名字!”
鳌拜说着便自斟一杯,品评着呷了一口笑道,“班大人,好酒,何妨也饮一杯。”
说着饮完了,又斟上递给班布尔善。
班布尔善仰头饮下,笑道:“好酒,可惜太烈了些。”
又将酒杯双手奉还鳌拜。
“不烈,玉楼怎为此而倾呢?”
鳌拜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银杯,一边又对杰书说道,“你问如何淡泊宁静?比如说苏克萨哈的案子,何妨你我同审,会衔而奏,王爷便可借此又得数日清闲,你看如何?”
见鳌拜单刀直入,杰书心知一切计划均成泡影,苦笑一声说道:“鳌公看来已是胸有成竹了,不知打算怎么个审法呢?”
鳌拜将银杯轻轻放在案头,脸色一沉说道:“这自然等问过之后才好定下来——班布尔善大人,咱们来的有时候了,也该回去了,让王爷自个儿再好生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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