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把酒喝干了。
魏东亭笑着给他续上酒,又道:“当然了,一品当朝太师府,能没点规矩?”
刘华久不逢酒,今日开了怀便毫无节制,就又饮了一杯。
听魏东亭如此说,盯着魏东亭冷笑道:“规矩?他有什么规矩!
文武百官由他立规矩,大臣府里却由相婆立规矩。
要不是老婆管着,谁知他会规矩出个什么模样儿!”
刘华虽是一吃酒便红脸,但实际上酒量颇大。
饮了几杯解渴酒,便反劝魏东亭,“来来!
怎么尽让我一个人喝,你也来!”
魏东亭忙笑着饮了,又斟满了两杯,说道:“喝——中堂是道学先生,还怕老婆?”
“哈哈!”
刘华道,“他信道学?五个姨太太,太太不发话,他连边也不敢沾,更不用说偷鸡摸狗了。
太太倒是个好人——就这一桩儿不好——前几年穆里玛抢了个卖艺的丫头,嘿!
那真叫绝了!”
这显然指的是鉴梅,魏东亭心里一动,忙夹过一条鸡腿送到刘华面前,好奇地问道:“怎么个绝法?”
“那姑娘在二堂下轿,”
刘华端起杯来“啯”
的一声咽了,撕一口鸡腿嚼着,“一下轿便直奔后堂,送亲的人惊愕了,几个娘姨都没拦住。
“她自寻门路,在里头转了好久才寻着鳌拜夫人荣氏太君,‘咕咚’一声跪下,一边哭,一边说,一边骂,怎么抢,怎么逼,自己怎么有人家,说了个声绝气咽。
“老婆子气得脸上发青,正好鳌中堂赶来,被那老婆照脸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左一个、右一个糟蹋人家的黄花闺女,死后当心下阿鼻地狱!
’又对那丫头道:‘你就在我这里侍候,吃不了他的亏!
’连说带骂把鳌中堂搅得发昏,后来把穆里玛也叫上去臭骂一顿,才算了事儿。”
魏东亭长舒一口气又问道:“再后来呢?”
刘华起身倒了一杯酒,又给魏东亭斟上,先自喝干了,一边斟,一边笑道:“后来的事谁管他娘的账,听说这丫环就留太君的房里,你说他家规矩?——连皇上都敢糟蹋!”
魏东亭见他舌头打转转,已是醉了,原打算收场,听到这话,忙又起身给他斟酒,笑道:“中堂是托孤重臣,哪有这样事?”
刘华却把“重”
听成了“忠”
,红红的眼睛略带狡黠神气,盯着魏东亭哧地一笑,道:“忠臣!
忠……我他妈的不为老娘、儿子有口饱饭,才不在那等着挨刀呢……”
刘华的眼已乜斜了,颓然长叹一声便歪在椅子上不动了。
魏东亭推推刘华,已是醉得人事不省,便架起他的胳膊出了店。
牵上自己的马,一直送到鳌拜府前的一个胡同口。
他又摇摇刘华,刘华动了动,抬头道:“不,不行了……改……改日我请你!”
魏东亭见他尚清醒,忙问:“你在府里有知己朋友么?”
“我……我到哪儿都有朋友!
小齐、小曾子……”
刘华挣扎着,又有点迷糊了,“叫他们都来!
我……不不信灌——灌不倒他们……”
魏东亭撂下刘华,独自走到鳌府门房问道:“小齐、小曾子二位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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