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瞧时,史鉴梅挺着肚子扶着白发如银的婆母孙嬷嬷进来,熊赐履和明珠都忙站了起来,康熙也离开席位,走近孙嬷嬷身边,大声说道:“阿姆,朕看你来了!”
没等康熙过来,孙氏早已叩下头去。
孙嬷嬷站起身来眯着眼儿上下打量康熙,“主子气色倒还好,只是又瘦了!
养心殿那些滑贼也不好好侍奉!
……头几回进去给老佛爷请安,都没见着主子,说是忙……我说哪怕让我躲一边瞧一眼呢,谁想主子还想着我这个老妈子,竟亲自来了……”
说着便拭泪。
康熙坐了回去,让孙嬷嬷坐了明珠原来坐的地方,用象牙箸指着菜,大声说道:“你也吃点吧,这是你媳妇做的!”
“嚼不动了!”
孙嬷嬷笑道,“主子只管用,奴才一边瞧着,心里也是受用的……”
她原是康熙的乳母,离宫一年多,心里一直惦记着康熙,一边瞧康熙吃菜,一边絮絮叨叨:“……如今老了,有天没日头的,长天在家没事,总想着老爷子,该穿棉换单啦,该进餐用膳啦,下头那些人,哪有我知道得清楚!
如今奴才回来了,万岁爷自己也得多当心些儿……”
康熙边听边笑着点头,见孙嬷嬷穿着绣花八团吉服褂、挂着珍珠朝珠,绣花金座朝冠上只饰了一颗红宝石,便问熊赐履:“孙阿姆是朕的乳母,这一品诰命服色不大合适吧?你再拟一个封号出来。”
“是!”
熊赐履略一沉思,笑道:“臣以为应封孙嬷嬷为奉圣夫人,不知圣意如何?”
“奉圣夫人,”
康熙听了很满意,点头笑道:“很好,就封为奉圣夫人——往后子孙再有这等情形,这就是例——史鉴梅晋为一品夫人!”
“谢主子恩!”
史鉴梅先扶婆婆行了礼,然后自己也叩了头,旁边的魏东亭十分感动,热泪盈眶,又偷偷拭了。
孔四贞见是缝儿,忙问道:“万岁,奴才方才从大内出来,见郭琇和姚缔虞跪在外头,不知犯了什么事?”
“这两个都是明珠参的。”
康熙漫不经心地说道,“姚缔虞上次参索额图,又参议政王杰书,让人去查核,俱是不实之言。
身为汉臣御史,尽拿些风闻来的东西来奏参,弄得满臣都不安宁。
朕申饬他几句,他竟顶撞朕。
对这样撒野的奴才,能不处置么?”
他呷了一口酒,又道:“这个郭琇也不是东西,火耗银子加到五钱,捞了钱说是孝敬他父母,想要落个好名声,这样沽名钓誉之徒,实不能容!”
说着把酒杯重重地蹾在案上。
明珠见孔四贞盯了自己一眼,忙笑着对康熙道:“这两个人是有失体统,不过姚缔虞并无恶意,只是在主子跟前失礼;听说郭琇也只今年才加了火耗,他家父母也确实病得厉害,似乎也情有可原。
奴才以为,皇上薄惩他们一下也就成了。”
孙阿姆也道:“阿弥陀佛!
虽说才到端阳,可今儿日头毒,晒的时候儿长了,也是不得了的,老爷子自小儿仁德宽厚,得饶了且饶了吧!”
康熙瞧着孙嬷嬷,思量半晌方笑道:“瞧你的脸面,姚缔虞罚俸三月,郭琇着革职,留任不留任,待朕见了他细细问过再说——小毛子,传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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