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龄听着这些话,句句刺心,将十个指头捏得山响,问道:“你有什么事?我帮你办好么?我看你还是早回云南好,这里是是非之地!
马雄和王永年两部不和,马雄已经率部离开桂林,移驻柳州,王永年上奏朝廷,准备举兵讨伐,眼见兵祸将起了!”
汪士荣一哂笑道:“这就是尊夫人理军有方了!
其实你说的这点乱子只是疥癣之疾,眼下朝廷撤藩,锦绣江南村村起火,树树冒烟的日子都有呢!
英雄丈夫闻惊而起,光复汉业,凌烟阁上图像在此一举啊,可惜你盖世英豪,受制于阃内,如虎不能啸林,似鹰不得展翅,悲哉悲哉!”
他的语声并不高,却是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怪道他不肯上岸,原是要对我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孙延龄听得心里一颤,脸上却变了颜色说道,“你是平西王的人,我是朝廷的大臣,私情是朋友,公义是两国。
士荣,别拿头颅开玩笑!”
“看看这个!”
汪士荣好像没听见他的话,顺手隔水甩过一份札子来。
孙延龄接了瞧时,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他前日寄给尚之信的密札副本,折中陈说自己身不由己,但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定严守中立的事。
这汪士荣真可谓手眼通天。
信中还附有一张诏书,上面只寥寥几字:
大周天子钦封孙延龄为临江王,休命同天,王其勉之!
“这……这是什么?”
孙延龄惊得浑身一抖,颤声儿问道。
汪士荣抱膝仰坐,冷冷说道:“这有点明知故问了。
你效忠清室一生,怕也难得这个王位吧?现在既与三藩联络,已是个失身的人了。
劝君不要再假惺惺的,认真计议一番吧!”
“公主怎么办?”
孙延龄不禁脱口而出。
“前明有个戚大将军,与倭寇百战不惧,得以光复台湾,不愧为一代英豪,但此人也是个终生惧内之人。”
汪士荣目光幽幽地盯着孙延龄有点恐惧又有点兴奋的脸,慢吞吞地说道,“你何不学他?”
说着,扯起沉在江中的鱼罾,十几条肥大的鱼在网中翻滚跳跃。
汪士荣嘻嘻一笑,轻声说道:“十二条,一网就打起来了!
只要刀砧一响,还不是我口中的美味?”
说罢竟自拔篙鼓浪而去,远远又传来他的歌声:
好漓江,漓江本我衣食乡!
胡风来时满江愁,胡风一过鱼满舱……好漓江……
“十二条!”
孙延龄电击一般一跃而起,“王永年、马雄镇、王孟、蔡义虹……嗯,十二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汪士荣真乃多谋之士!”
想着,他忽然精神大振,将长袍下摆高高撩起,掖进腰带,头也不回地离开江岸。
当夜,在临江王府他设下了一场鸿门宴,邀了巡抚马雄镇过府议事,摔杯为令,将王永年等十一名将佐和马雄镇一鼓擒斩,然后命人“打道回府”
!
大变猝然而来,孔四贞尚被蒙在鼓里。
这些日子她也接到各处急报说,尚之信和吴三桂军队调动频繁,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时地袭扰她。
孙延龄和自己虚与委蛇,她早已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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