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揉了揉眉心,不着痕迹地错开了眼神。
……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人。
众人受引领入席时,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的,生怕碰撞到什么,或是有半分失仪,犯了什么忌讳。
偌大殿所,竟是鸦雀无声。
他们会如此慎之又慎,显然不仅是因此试为最后一场、很是重要的缘故,更主要的原因,还出在官家身上。
谁还不知道,殿试的主考官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陛下?
不管官家是否已经亲至,他们的言行举止,都断断出不得半点差多的。
赵恒之前虽只是匆匆露了个面,就很快经殿廊入了水阁中,但现他的人,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但意外看到官家出现的那些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
一想到官家此时此刻也许就坐在殿后水阁中,居高临下地打量诸位士人,就足够让知晓此事的人心潮澎湃了。
他们恨不得立马开考,自己笔走游龙,大展才干——最好引来官家另眼相看,而不单单只盯着陆辞一人。
在众人隐约的期盼之中,由御药院事前雕印好的试卷,也被一一放下来。
等所有人都拿到卷纸后,考官赵茴便清清嗓子,不疾不徐地宣布了开始。
几乎是时漏被放下的那一瞬,所有试贡举人就齐刷刷地翻开了卷子的第一页,毫不犹豫地看向了此试的命题。
映入眼帘的,便是《天德清明诗》,《清明象天赋》和《盛德大业论》。
这是有多爱清明一词啊?
陆辞嘴角微抽。
倒不是它们难度太大,叫他有无从下笔之感。
而单纯是这三命题的画风,看着很像是皇帝本人的手笔。
陆辞轻轻叹了一声,借着研墨的这一小会儿,不但活动开了微微僵硬的手指,也顺利构好了腹稿了。
他慢条斯理地提笔蘸墨,端端正正地落下标题后,就再无片刻犹疑。
从今至古,他那些大大小小的应试经验,可不是白得的。
在殿中所有举子之中,陆辞学识不是最好的,但心态却绝对是最稳的那个。
他已意外得了两元的保底,有省元的升甲优待撑着,加上年龄这一优势在,只要别犯大错,就不可能阴沟翻船。
只搏个中上名次,还是大有希望的。
在其他人还有些患得患失时,陆辞已将心态调好,完全不受殿试意义带来的庞大压力影响,且立马就进入了应试的专注状态。
至于命题,他倒半点不虚。
毕竟类似的题目,他已在练习时就接触过无数道了。
从落笔到收笔,他始终头脑清晰,文感通畅,屏气凝神下,洋洋洒洒地一挥而就。
在四周人大多还在整理灵感时,他已干净利落地收了笔。
竹制的笔杆捧在细瓷笔撑上时,出清脆悦耳的碰击声,紧接着就是“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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