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总会有着奋不顾身的冲动,那时我想过带叶深私奔。
我见不得他受苦。
想不到他却拒绝了,那么干脆利索,没有一丝犹豫。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叶深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脆弱,甚至比我还要坚强。
而我们之间,陷得更深的那个是我。
我低估了他,却高估了自己。
我回到英国,断了和国内的一切联系,可是有些东西是断不了的。
在英国的这些年,我换了很多情人。
她们多多少少和叶深有些像,交往时间最长的是一个华裔的女孩子,祖上是江苏人,和叶深一样说话软软的,最重要的是她眼角也有颗泪痣。
后来有一次,她嫌弃我送她的礼物太便宜,我们就分手了。
叶深从来不会嫌弃我送他的任何东西,只会抱怨我乱花钱。
我不是个小气的人,送她的礼物是一条蓝绿相间的围巾,我在一家手工铺子前面看到的,天很冷,我想起叶深,他那么怕冷,冬天的时候总是缩着脖子走路。
她不是叶深,谁都不是,我对付叶深的那些招数都失效了。
忽然就觉得累了,之后我一直一个人,直到回国。
叶深的家已经搬迁了,他高考结束后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北京就那么大,但是我却碰不到他,就算我刻意去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也碰不到他。
碰到了又能怎样,说句好久不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样想着,我们真的遇见了,他还穿着我当年送他的那套西装,一点都没有变,只是脸上多了副眼镜。
我以为他会故作镇定地说些好久不见之类的场面话,我装得一本正经,他却完完全全不配合,竟然激动得声带闭合了。
这才是我的阿深,那么地没出息,那么地认真。
这么多年,他一点都没有变,我们又在一起了,仿佛中间空白的那六七年根本就不存在。
我只是出去度了假,回到家,阿深正在给我做干煽芸豆。
我渐渐发现,“家”
那个对于我来说有些模糊不清的词渐渐具体起来,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一个人惯了,我竟然迷上了这种有拘束的生活。
我乐意让他管着我,我乐意在每个晚归的夜里被他数落。
这种真实的温暖让我无法自拔。
分开的时候还是到了,我以为他不会离开,这一次我又低估了他。
叶深有的时候真的理智得可怕。
他什么都没有带走,整间屋子里都是他的气息。
我想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给他打电话,不敢出声,听到他说“喂,您好”
,这么一个简单的词语,却可以安抚我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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