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本该是个好日子,他们是要去离婚的。
钟家夫妇结婚十几年,从来没有中断过争吵,婚外情、家庭暴力、分居……这是场摇摇欲坠的畸形婚姻,裴央却囿于执念,迟迟不愿意结束。
终于有一天,她签了离婚协议,同意分手。
裴郁担心姐姐,赶过来,陪他们一起去家事法庭。
裴央释然地笑着,反倒安慰他:“不用担心,你应该为我高兴。
我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从此以后,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裴郁并不知道,那时的姐姐只是强颜欢笑,假装自己看开了一切,实际上,她心中的症结早已病入膏肓。
事故是在去的路上发生的。
一辆逆行的货车失控冲过来,在裴郁措手不及的时候,坐在副驾的裴央冷静地夺过了方向盘,朝着他的方向打死。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果断的事,坐在后排的丈夫与她一起当场死亡。
裴郁不过是轻伤。
从此他开不了车。
“没关系,我不怪你。”
坐在医院里,钟渺渺没有哭,挽着裴郁扎着绷带的手,淡定得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身上:“我妈妈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天开心。
那个男人,早该死了,他根本不配做爸爸,为什么舅舅不是我的爸爸?”
她问:“你以后会照顾我吗?”
香港是个让人难过的地方。
裴郁那时已经在北京有了事业,成为这孩子的监护人后,他在两岸来回奔波,给予她足够的陪伴。
钟渺渺与普通的孩子却不大相同,她阴郁、早熟,裴郁第一次发现她不对劲,是她在后院的草地上,用美工刀解剖了一只兔子。
碧绿的草坪斑斑驳驳的血污,家中的女佣吓得尖叫。
“渺渺,为什么这么做?”
裴郁压下心中的惊愕,尽量平和地问她。
钟渺渺说:“它咬我。”
“兔子怎么会咬人呢?”
裴郁很疑惑,她天真无邪的脸也让人心生迷惘,好像对她来说,虐杀一只兔子,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它不喜欢我。”
她说。
“它只是只兔子,见到陌生人,当然会害怕,不是不喜欢你。
你应该做的是耐心照顾它,对它好,它才会变得不害怕你。”
裴郁摸着她的头,告诉她,“就算它不喜欢你,你也不应该那样对它,伤害比自己弱小的动物,是种很残忍的事。”
道理讲了一堆,钟渺渺似懂非懂。
他以为她不过是缺乏关爱,特意在家多留了几天,才回北京。
原以为这事会就此过去,没过多久,她又把一只麻雀的尸体放在琴箱里,把她的大提琴老师吓得当场晕厥。
“钟渺渺,你这样是不对的,会让所有人都很困扰。”
那段时间,裴郁为了她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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