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太监催了又催,他才一三回头地往外走了,走到门口见外头天光暗沉,撕棉扯絮一般下着大雪。
楼宇耸峙,雪雾笼罩,把紫禁城的重檐飞宇衬得犹如仙宫神殿一般。
他又退回来,兴致勃勃地冲若桐笑道“妃你瞧,外头好大一场雪,这只怕是今年春天最后一场雪了,切不可辜负朕待会就命人烹茶暖炉。
过个年酒菜都吃腻了,如意馆排的歌舞更是听得人耳朵疼。
这两样都不要,只把咱们去年埋在梅树根子下的武陵春挖两坛子出来暖上,再让你宫里的厨娘备一二十碟精致小菜,明儿咱们在漱芳斋喝酒赏雪。”
喝酒赏雪自从甲午战败以来,他们要么陷在权利斗争的泥潭中,要么为了国家和自己的命运忧心忡忡,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闲情逸致了若桐不禁脱口而出“好,外头冷,您早去早回。”
载湉答应着,匆匆走了。
若桐呆呆地在床上坐着,半晌,命人拿来黄历一,光绪十五年元月,正好是她进宫半年的日子。
她居然回到了清朝
若桐不由锤着枕头骂了句“danit”
。
做为在近代史领域小有名气的研究者,问起晚清朝廷有多腐朽,唐若桐可以掰着指头数上三天三夜僵硬的政治体制、落后的小农经济、尖锐的民族矛盾、疯狂的土地兼并,腐朽的文化与社会风气一言蔽之,就是四个字吃枣药丸。
重获上一世的记忆,对慈禧恨得牙痒痒,并不意味着她想重刷“拯救清朝皇帝”
这个难度系数五颗星的副本。
要早知道还有来世,她就会祈求自己和载湉变成革命党人,一起团结在孙先生x民主义的旗帜下,把慈禧这个老妖婆连同腐朽的清王朝一同砸个稀巴烂,然后在自由民主的时代里恩潇洒一生
然而现实却是,若桐心里空有一万声振聋发聩的呐喊,也改变不了重新回到十四岁的珍妃身体里、被绑死在清朝这艘破船上这个事实。
果然,带进宫的贴身侍女白青担忧地了她一眼“小主,夫人说宫里规矩大,进了宫就不许您再说外国话,日本话、英吉利话都不许说。”
“知道了。”
若桐坐在景仁宫炕上,一手撑头,一手拿着个玉簪,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翡翠荷叶盘里的佛手玩耍。
白青和芷蓝对视一眼,都生出一点担心。
“小主这是怎么了平常都闹笑的,怎么忽然这个样子,别是撞了什么吧”
“是啊,这紫禁城修了几百年了,不知道有多少惨死的冤魂要不咱们还是请萨满嬷嬷来瞧瞧吧。”
呵,别说紫禁城修了几百年,就是再过几百年,也没有死得比她还惨的鬼,要是冤魂真能索命的话,慈禧前世岂能风光无限高寿而终
白青又质问新来的小宫女萍儿“谁让你把帘子放下来了快卷起来小主这些日子老做噩梦,要开着窗才能睡着。
姑姑没有告诉你吗”
萍儿吓得脸色惨白“可,可是蒋嬷嬷不许”
帘子一挑,进来一个高大的妇人,她穿着杭绸背心灰鼠褂子,满脸堆笑冲若桐福身道“奴婢蒋氏给小主请安。
堂堂一个主位娘娘,开着窗子午睡,蓬头垢面的样子都让人去了,这不成体统。
小主若是怕黑,也不是没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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