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日本政府,议决二十一条件,电致驻华日使。
日使叫作日置益,接奉政府文件,即于民国四年一月十八日,亲至总统府,谒见老袁,彼此行过了礼,略叙寒暄,日置益便从袖中取出文件,当面呈递。
袁总统接阅一周,不禁皱起眉来,摇首数次,口中却支吾道:“这……这等条件,未免太酷,教敝国如何承认?”
日置益从旁冷笑道:“敝国上下,素疑总统为排日派,今始知言不虚传了。”
故意翻跌。
袁总统忙答辩道:“敝国与贵国,是最近邻邦,同种同文,理应格外亲善,况我自受任总统,更思借重邻谊,作一臂助,为什么说我排日呢?”
情见乎词。
日置益笑了又笑道:“总统既有意结好,何不将敝国要求,完全承认,借明亲善的本心?”
口中有力。
袁总统皱着眉道:“这事我不便作主,我是民国的总统,不是帝国的元首,可以随便签约的。”
若为帝国元首,难道把中国领土,完全送日么?日置益复道:“总统大志,敝国亦已深悉,倘或此次条约,总统不愿允从,非但有碍总统利益,就是为中国计,亦觉岌岌可危。
即如中国乱党,多半寓居敝国,现正竭力进行,敝政府虽未表同情,但若总统不肯从敝国要求,敝国即不能限制乱党,后事如何,非敝政府所能悬揣。
窃谓为总统利益计,为中政府利益计,总统必须允诺,否则敝国疑总统不肯顾全邦交,或更提出严厉条件,亦未可知,还请总统三思!”
数语是暗攻袁氏阴私,纯用威吓手段。
袁总统迟疑半晌,方道:“且与外交总长商议,再行答复。”
日置益方起身告别。
隔了两天,日置益又访会外交总长孙宝琦,仍提交要求条件,且语孙总长道:“这事为两国利益起见,须守极端秘密,幸勿将条件内容,泄露别国。”
孙总长问是何意?日置益正色道:“敝国人民,多言贵国用远交近攻的政策,亲近英、美,排斥敝国,所以极力反对,敝政府为顾全邦交起见,不忍决裂,为此命本驻使特进忠告,慎守秘密,毋得漏言。”
袁氏惯用秘密,日本即以秘密二字作为要求,夫是谓之自取。
孙总长无词可驳,只得唯唯如命,惟答言所交条件,应俟与总统熟商,方可定夺。
日置益订明后会,告辞而去。
看官!
试想日本既野心勃勃,要求至二十一条件,何妨明目张胆,为什么要守秘密呢?我亦要问。
原来日本雄长亚东,屡思并吞中国,奈因列强互峙,致多牵掣,眼看这锦绣江山,不能由他吞去,此次趁着欧洲战争,及袁总统谋帝乞助的时候,正好暗渡陈仓,硬迫中国允约。
等到他国闻知,生米已做成熟饭,干涉也来不及了,这正是倭人的妙计!
孙总长既接收条件,当向总统府请示。
袁总统乃召集国务卿等,先开秘密会议,大家看到条件,统是面面相觑,不敢发言。
独段祺瑞奋然道:“这项条件,绝对是不能承认,不如却还了他,省却许多疑议。”
是激烈派。
袁总统嗫嚅道:“我国积弱得很,倘若一条不依,定致邦交决裂,酿成战衅,这却如何是好?”
徐世昌方接口道:“折冲樽俎,责在外交,应由孙总长往会日使,婉言解释,表明为难情形,要他改换条约,方便磋商。”
是持重派。
孙宝琦闻到此言,暗暗心急,忙向袁总统道:“宝琦不才,恐难胜任,请大总统另简材能,宝琦情愿辞职。”
这是无上的善,策!
袁总统顾宝琦道:“你若解职,何人可代?”
孙宝琦答道:“不如陆子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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