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不过十五岁,怎么可能不憧憬嫁给他以后的日子。
当年她难产忍受撕裂般疼痛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反反复复喊他的名字。
即使她嘴硬没有喊出来,却已在心里盼他归来一万次。
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啊。
即使那个时候他对于她而言是陌生的,他也是她在父皇、母后、幼弟、皇祖母相继离世后唯一的亲人。
棕马忽然颠簸了一下,肖折釉身子一滑,急急抓住马缰。
“怎么哭了?”
霍玄拉稳马,惊讶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肖折釉。
“没、没事……”
肖折釉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她低着头,匆忙去擦眼泪。
霍玄翻身上马,坐在肖折釉身后,双臂环过肖折釉娇小的身子,把她圈在怀里,握住马缰。
“脸色也不好,我们快些回去。”
霍玄让马跑起来,他又拍了一下肖折釉的肩,安慰:“别怕,我在这里,摔不下去。”
马儿狂奔起来,身后吹来的风带来霍玄墨色的发,风将霍玄的发吹拂在肖折釉的脸颊、耳尖儿,有点痒。
肖折釉偏着头,任由霍玄的发吹拂在她的脸上。
她还记得,还记得他俯下身来,他的发落在她的发里,交融纠缠,分不清彼此。
这么多年了,又经历过轮回转世的她,若想忘怎么会忘不掉?可是她记得每一个细节,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还有他身上的每一道疤痕。
肖折釉闭上眼睛,也说不清是在努力忘记那些情景,还是将短短的相处又回忆了一遍。
在浮梨宫满地尸体里逐步走向她的他,成亲那两日每一个相处的细节。
她记忆里的霍玄又多了起来,多了今世的他。
褪去当年英气的他,他的眉宇他的沉眸,他捻着衣角的动作,他举着茶盏浅酌时的沉静,他执笔作画时的随意,他厉色施令时的威严,他负手前行时的背影,他轻笑时低沉的声音。
他将白玉扳指系在她胸前时,手背划过她耳尖儿的温度,她记得。
他牵着她的手掌上粗粝的疤痕触觉,她记得。
他为她剥虾时指尖的动作,她记得。
他对她说“大可不必如此”
时的眼神,她记得。
前世即将嫁给他的时候,肖折釉以为天长日久,总会喜欢上他的。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份喜欢迟了两辈子。
转世后再遇,肖折釉才知道霍玄心里一直喜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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