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子此时却忍不住插嘴,带着男孩变声期的怪腔调,“哥,我呢,我哪里变了吗?”
叶骞泽转而去揉叶昀的头发,“都快比我高了,你说有没有变?这回不担心了吧。”
叶昀的笑容里有极力隐藏的得意和淡淡的羞涩。
叶骞泽搂住他的肩膀,看着离他最远的叶灵,笑了笑才说:“阿灵,就你不会照顾自己,太瘦了!”
叶灵不开腔,回以他微笑,面上的潮红却更甚了。
她似乎还在等待叶骞泽再说些什么,他却朝着一旁的父亲和继母走了过去,伸手把眼眶潮湿的叶太太抱在怀里,叶秉林一个劲地拍着儿子的肩膀,话不多,眉宇里却全是笑意。
后来,向远不止一次回忆分崩离析前的叶家,这是定格在她记忆里最后一个和乐融融的画面。
或许这样的场景后来也曾出现,可她总记得这一刻,记得每一个人脸上的笑靥。
其实这样的和乐在回家之后的晚餐时就已被打碎。
开始的时候一切如常,叶骞泽跟向远有说有笑的,叶秉林兴致也很高,让杨阿姨找出了藏了十多年的好酒,就连叶昀面前也倒了一小盅。
向远不喝酒,叶灵却主动要了一点,坐在离叶骞泽最远的地方,两人除了初见时的问候,再无其他单独的对话。
向远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她看得出叶骞泽对叶灵着意的冷处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就算是装的也好,她不介意陪他演下去。
他有心演,就证明他有心挥别过去那些纠缠。
酒过三巡,叶秉林就说到了自己近年来身体的力不从心,他说:“骞泽,阿昀还小,你爸爸半辈子闯下的一番事业肯定是要你来继承的。
你回来了,我就可以喘口气了,说吧,要休息多久才能去江源上班?”
他等着儿子给他一个期限,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他都不意外。
可是万万没想到,叶骞泽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疾不徐地对他说:“爸,可能江源的事情我做不来,我想去学校教书。”
“你胡说八道什么?”
叶秉林满脸惊讶,笑容却开始褪去,“你是我儿子,怎么能说江源的事情做不来?况且,你在国外学了几年的企业管理,难道就白学了?”
“对啊,骞泽,工作上的事情不熟悉不要紧,慢慢来。
江源迟早是你们兄弟俩的,怎么能随便说做不来?”
叶太太也劝他。
叶骞泽开口有些艰难,“对不起,爸,阿姨。”
“趁我这把老骨头没散,你要学什么我都可以从头教起,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
叶秉林不快地说。
“可是我对从商真的没兴趣,在学校,我……我自己申请改了专业,我拿的是文学学位。”
餐桌前的空气仿佛顿时凝固了,叶秉林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无语,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低头不敢出声。
“你再说一次。”
叶秉林拉长了音调一字一句地说。
“对不起,爸爸。”
叶骞泽话音未落,叶秉林已经顺手抓起面前的筷子劈头盖脸地朝他打来,“你嫌我死得不够快,想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叶骞泽不躲不闪,任凭筷子打在身上。
叶秉林盛怒之下出手不轻,第一次落下,叶骞泽从耳际到脸颊顿时出现了一条鲜红的痕迹。
可老父亲仍不解气,再一次高扬起手。
向远心里一惊,来不及做出反应,原本坐在叶骞泽对面的叶灵已经不由分说地扑过来。
叶秉林发现不对,躲闪不及,筷子狠狠地抽在她护着叶骞泽的脊背上。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干什么?阿灵,你走开。”
叶秉林想拽开女儿,无奈她却不呼痛,铁了心一般护在叶骞泽身前。
“阿灵,回你位子上。
爸,如果打了我您觉得解气,那就多打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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