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惋惜,遗憾,却并不会为此而担忧。
她担心的是,谢姝宁的身子。
这一次,令谢姝宁元气大伤。
明明好吃好喝的供着,可她仍旧飞快地消瘦了下去。
那道伤疤,像是附了诅咒,将她的精气神一点点吸走。
宋氏每每看着她,都会忍不住怀念幼年时的谢姝宁。
那样小小肉肉的一团,雪白粉嫩,恍若画上的福娃娃,而今却瘦得只余一缕尖尖的下颌,面色苍白,就连那头青丝都似乎没了过去的光泽。
唯有她笑起来的时候,宋氏才觉得自己的心平静安稳地躺在胸腔里,一切都好好的。
等到第二层痂也脱落了后,谢姝宁终于被几位长辈允了出门走动,但也仅仅只限于庭院里而已。
她倒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只老老实实地听从他们的叮嘱。
可惜春日苦短,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夏天就来了。
沙海上空的艳阳似乎尤为,空气里都弥漫着滚烫的烟气,莎曼跟宋氏当然也就不会再答应让她出门。
况且那日她只是在外头多呆了一会,便忽然晕了过去,几乎吓哭了玉紫跟柳黄。
等到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宋氏的眼睛都肿了。
谢姝宁疑惑极了。
明明伤到的只是心口,还未触及心脏,可为何她的身体却就这样坏了下去,大不如从前。
这么一来,归程只能一拖再拖。
宋氏修书一封,让人送回了京都谢家,禀明了晚归的事。
母女二人就继续在敦煌住了下来。
谢姝宁整日里什么也不做,亦不能出门,便只好搬了书出来看。
大摞大摞的书,高高地堆在床脚,只等着她依次翻阅。
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叫经常来给她送书的舒砚瞠目结舌,再不敢同她显摆自己知道的故事。
谢元茂的信,带着砂砾被交到宋氏手中时,谢姝宁已经开始跟随莎曼学习胡语。
只几日工夫,她便已经能够用简单的句子同莎曼进行短暂交流,叫众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是天赋。
谢姝宁很享受学习带来的快乐。
但谢元茂的信,冲淡了这单薄的愉悦。
信上说,秋日怎么也该返程回京了,若不然,京里就该有流言蜚语传出,不甚好。
没有人家的主母会带着女儿一去娘家一年半载,而不归家的。
这种情况,不论原因是何,都只会打了男方的脸,叫他们难堪。
谢姝宁明白,却不能谅解。
他分明已知道,她的身子,不适宜赶路。
谢姝宁默不作声地将信看了一遍,递还给了宋氏,道:“再瞧瞧吧,若到时大夫说能够启程,我们便出,兴许还能赶在年前回府。”
宋氏心疼她,却也相信京里的话怕是难听起来了,只得先点点头,加紧调理谢姝宁的身子。
因了这封信,似乎她们的临行之日便马上就要到来,宋府里的气氛略有些紧张。
莎曼几次三番想要悄悄同宋氏道,若她的夫婿对她不好,索性便不回去就是了。
但她熟知西越的风土人情,清楚宋氏是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思来想去,仍未将这话说出口。
倒是宋延昭,私下里同谢姝宁谈了次。
庆典上的刺客,虽然没有找到人,但多少有了几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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